该她背负的债是不能少的。搅乱秩序,破开秘境,这罪名可大可小,端看高层如何处置了。
储物袋不论装下多少东西都是瘪瘪的样子,琅书捏捏织锦小囊,心想,在被悬赏的二人斗得两败俱伤时,正好被隐市的阵法传送过来捡漏,真真是鸿运当头。
她却忘记了这其中的危险,但凡刀客或者简寒绡仍有还手之力,命丧黄泉都是有可能的。毕竟防身符箓只能用一次。
且说简寒绡那边,她已经被带到了师父居处。幻人楼祖庭在白鸰原,玉楼生寒烟,杏花里掩着一间叫醉君斋的屋舍。
斜月高悬,映得跪在地上的女子面如霜。
四楼主扔下软鞭,“真是个好亲传徒弟,我是管教不住你了。”
“晚辈已叛出师门,当不得您教导。”
“你——你为了那么个浮浪子弟,连自己的脸面也不顾了!”四楼主怒道,“幻人楼的客卿杀了他全家,你还指望他能和你甜甜蜜蜜过日子?”
“您知道的,元成不是晚辈叛出的主要理由,”简寒绡声音无起无伏,紧攥拳头,“是他让晚辈知晓,六派垄断药材和矿石生意,把所有货都囤起来备战,不给散修留活路。对于这种霸道的方式,恕不能认同。”
醉君斋里悄然无声,针落可闻。
许久,四楼主道:“平日里教导你菲言厚行,少说多做,倒真没见过你如此伶牙俐齿。今日,换你来为我这个曾经的师父讲学。”
她在柔软的织毯上踱步,“你们这代人过的生活够好了。沈烽静柝,四夷安靖。你可知,五百年前去镇魔关的那些前辈,捱得是怎样的日子。”
“二楼主领兵出楼去了,叫我驻守在门派里,为她们筹备物资。炼丹的药材买不到,补法器的矿石买不到,逼急了就拿妖血、人血炼丹,饮的是同门的血。”
“我们护着修为低的弟子,躲到大阵里,救济了千余名散修。而流落在外的弟子呢,被散修抢夺财物,遭人谋害。你这些年随八绝塔的人流浪四野,可见过临时开凿的洞府么,那里也许装着前辈的尸骸。”
简寒绡咬了咬嘴唇,不说话。
“待战火平息,十座楼里空荡荡。我们十个楼主都是比血亲还亲的姐妹,现在只余六个老人了,小七是后补上来的。”
“你偷拿了玄枢弟子的腰牌,也见到她本人了吧。她背后的点星一脉,在更早的除魔战争里断了传承。千人往,三人归,这么些年来只这一个新弟子,愿意踏上那条已经望不见前路的道,护住将倾的道统。”
“既然你对散修都能动了恻隐之心,为何不能怜悯回不了楼、曝尸荒野的同门,来为我讲一讲这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