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之中,案牍堆积,人来人往。
盛长桢独占一张大桌子,笔走龙蛇,恣意挥毫,一篇雄奇文章顷刻便成。
他把已经写满的纸张掀开放到了一边,再拿起一张雪白宣纸,用镇纸压好捋平,又开始在纸上挥笔
旁边的翰林虽各有事务,却都忍不住频频把目光投向盛长桢这里。
受召入宫不过三日,这位盛修撰便已洋洋洒洒写出数十篇华美祷辞,如此敏捷的才思,令围观众人都是惊叹不已,心想:不愧是连中六元之人,果然才气纵横。
只是让众人有些不解的是,盛长桢一门心思写祷辞,一连写了几十篇,而另一项工作——诏书,却是一笔未动。
长柏也跟盛长桢提过好几次,祷辞已经写了那么多,怎么都够用了,也该着手草拟诏书了。
盛长桢嘴上随意搪塞,心里想着:诏书?写了又有什么用,要不了多久,那就是一张废纸罢了!
盛长桢心里明白,邕王连册立大典都等不到,自然不会用心去写册立诏书。
他随手写些祷辞,一来是可以测验一下自己如今的文章水平,二来就是为了打发时间,同时避免同僚们看出他心不在焉。
至于那数十篇众人眼中的华美文章,不过是盛长桢随手所作罢了。
盛长桢虽然知道兖王叛乱很快就要发生,但他并不清楚叛乱的具体时间,只能在翰林院中焦急地等待。
他虽预先已做过些布置,但也不是算无遗策,一旦乱起,每时每刻都有变数,事先筹划得再好,也可能会遇上意想不到的情况。
因此,等待的这段时间里,盛长桢居然感到了很久没有过的紧张情绪。
幸好盛长桢已做到了喜怒不形于色,周围人与他朝夕相处,都没有发觉他的异样。
只有长柏隐隐有些感觉弟弟情绪不对,但也只当他是思念家人,宽慰几句也就作罢了。
话说盛长桢站着写字写了大半天,觉得腰酸背痛,随手敲了几下就找了张椅子坐下,并唤来一个杂役,让他给自己倒杯热茶来。
那杂役领命出门,没多久又回转,手上空无一物。
盛长桢正口干舌燥,见他如此,马上皱眉叱道:“茶呢?”
杂役连忙请罪,解释道:“大人恕罪,小人是听了门外传讯,说有人求见,小人不敢怠慢,所以就赶紧来通报大人了。”
盛长桢问道:“是谁?”
“好像是禁军,领头的那个脸很黑,听门口老卒叫他什么……,哦,黑面神!”
盛长桢豁然变色,也不管那杂役了,起身快步往门外走去。
在这皇城之中,被叫做黑面神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盛长桢好兄弟,包景年。
盛长桢到翰林院门外时,包景年正在若无其事地和守门小吏谈笑,身后还有十几个禁军打扮的精装汉子。
见盛长桢出来,包景年随口和那小吏告声罪,就朝着盛长桢走来。
盛长桢正要开口,却听包景年朗声道:“盛修撰,宫里有贵人要见你,请跟小人来吧。”
盛长桢立刻闭上嘴巴,听话地跟着包景年离开了翰林院。
一直走到无人处,包景年一把将他拉到墙后,一直跟在包景年身后那十几个禁军立即散开,在前面小心戒备。
“景年,怎么回事?”
“徐指挥使,遇刺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