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犹豫过。”花渡生硬地打断了她的话,“只要你还想着报仇,我不会陪着你一起的。我不能阻止你,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送死。问棠,你记得我们在酒馆里看的那面明镜吗?如果你看得见的话,你就知道,你来长安会发生什么。”
“我没有看见!”花询哽咽道,“解语,你的理由就算是为了我好,也请不要用如此残忍的方式来阻止我!”
花渡看着她,没说话。
房间里只有花询微弱的抽泣声,花渡的心一点点被软化。她握着拳头努力克制自己胸口汹涌翻滚的情绪,可是耳边花询低微的哭声却让她溃不成军。良久,她站了起来,从袖子里掏出帕子,走到花询面前,递给她,温柔而无奈地道:“既然都是大人了,怎可轻易哭泣?问棠,是我不好。不管怎样,之前突然离开,我很抱歉。”
她不温声软语还好,这一温声软语,花询哭得更凶,眼泪溃堤一般奔腾而下:“谁……谁准你这么对我的?我不想见到你了……”
这一边哭着,一边抽噎,像个孩子一样。花渡的心早被软化成一滩水,坐在花询的床边,伸手为她擦拭着眼泪,叹道:“是我不好。你不想见到我,那我明日走罢,好教你省心一点,不要再哭了,好么?”
花询眼泪滚落下来,眼睛瞪大了,还是雾蒙蒙的:“我哭我的,干你何事?你要走便走……”
说着见花渡真起身要走了,忙拉着她的袖子,可怜兮兮地道:“你走啊!你走!”
“你扯着我的袖子,要我怎么走?”花渡柔声对她道,并想从她手里扯出袖子,但花询死死不放手。
她身子还没好,现在哭得这般难受,花渡于心不忍,对她道:“好了好了,我不走了。”她对花询的眼泪毫无招架之力。
花询止住了泪水,低下头勾起微笑,再抬头时还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你一会儿说要走,一会儿说不走,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任你这样轻易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花解语,你之前的事情就算了,但是以后你要是想要蒙骗软禁我,我绝对不会轻易饶了你的。”她把心声都说了出来。
花渡嗯了一声,说:“可以放手了么?”
花询脸一红,放开了手。她仰着脸看花渡道:“君子一言,你不能反悔,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脸上还充满着孩子气的威胁。不过这话里半真半假,花渡也知道花询的意思。
“在花府初见,你尚且是那个知书达理的女郎,今下遭遇这么多,性情倒是变了不少。”花渡看着她,神色奇怪。到底花渡经历的比她还要多,看遍俗世,本得道仙人,却被花询三番五次为难得无可奈何。她想笑,更想碰碰花询的脸,可她什么也不能做。
“谁说我性情变了,我本来就是这般难缠。花城无人不知我花问棠的性子,你与我交往算有些日子了,不解我……我来问你,你在长安要做什么?”和花渡的事情不会就此罢休的,花询另有打算,对她而言,与花渡修好不过是为了更方便得到长安的讯息。花渡自然是不会放花询去长安的,连软禁都用上了,可知有多么凶险。楚衍那里是指望不上的,倒是花渡向来容易心软,哭上几滴眼泪按下过往事情不说,花渡还是会真诚待她。
只要花渡肯相信她已经死了去长安的心,说不定花渡可以为了她提供一些她需要的情报。花询心里拿定了主意,对花渡又爱又恨,爱她这半年轻易相信自己,恨她软禁与欺瞒。这些计划本来不想实施的,算是对花渡的一种伤害,花渡要是知道她和自己和解是为了利用,不知有多难过。可这时别无选择。
“宁王气数将尽,我是为他治病而来的。”花渡瞧了她一眼,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难怪。”花询经她这么一说,对所有事情豁然开朗,“所以之前去花府的时候,是因为宁王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托人打听你的消息,楚仲辞去接你,也是因为你要去救宁王。可是你耽搁了那么久,迟迟不肯动身,怎么今日反而愿意到长安来?”
“我在花府那么久,是因为我想见你。而我迟迟不肯动身前来长安,是因为我与宁王说过,朋友有劫难,我需要留在花府一阵子。如今我来长安了,只是因为你会来长安。我一直都是因为你,无妄一卦早就说过,会有人要出事,那个出事的人就是你。问棠,”她目光里盛满了忧虑和哀伤,“你可知道,一切皆有定数,而我的定数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