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在商场政界见识了那么多位高权重的人,也打心眼觉得,没有几个人能在这两方面比得过这霍蕴书。
只是,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在这又穷又破的贼窝里安家?
楚宁边思考着这个问题,边跟上霍蕴书的步伐,路过了那些破败的小屋,来到了寨子正中,唯一一间用青瓦盖的四合院里。
院子里显然常有人来打扫,看起来很是整洁,里面放着一台台的木制的旧机械,楚宁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些机械应该就是用来织绸的纺车。
“这些纺车,都是夫人还在的时候,刘老哥让寨里兄弟们亲手做出来的,虽然看着糙了些,可着实为我们挣来了一段好日子。”霍蕴书说着说着就沉默了,似乎想起了那段旧的岁月,所以眼角眉间,都显露出怀念的神色。
“那个时候,夫人就是在这里教那些心灵手巧的妇人们织绸。刚开始的时候,夫人挑了三十余人来教,不过可惜的是,后来真正学会织绸的却只有十余人。”在楚宁弯腰查看这些纺车的时候,
霍蕴书叹息道:“只可惜,现如今,寨子里已经没有人会织绸了。”
青龙寨的来龙去脉,其实楚宁已经从晴儿的话语里已知道到了一些,知道霍蕴书说的夫人,就是她这个身体的母亲,尽管她并不想沾手这个寨子里的事情,可一直半会儿的又离不开,只好敷衍的问道:“那些会织绸的妇人去哪里了?”
“她们啊……在那个雨夜,都被那些寨子里的人抢走了。”霍蕴书毫无声息的转过身,看着楚宁微皱的眉头,心底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又微微犹豫了一下,随后试探着道:“青龙寨原本分了七个,但死了两个,黑虎寨有四个,石岩寨有三个,陶岭寨有两个,一共十六人,在那天夜里,全都被抢走了。”
“所以,霍叔是想说,那些寨子是有预谋有计划行事的?”说着,楚宁顿了顿,转念一想,又道:“那天在下雨,又是夜晚,那这些会织绸的人肯定没有聚集在一个地方,如果是各归各家的话,青龙寨要在乱斗中把人活生生的全部抢跑,这绝非易事!所以……我猜,应该是有人出卖了紫竹寨,又或者他们在寨中安插了耳目,将这些妇人们的容颜和房屋位置都指认了出来。”
楚宁的话刚说完,就见霍蕴书正面露惊诧的看着她,不禁咳了一声,尴尬道:“霍叔,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话?”
“不不不!二当家所说的,也正是我这些年以来的猜测。”霍蕴书连忙收起神色,罢手道:“只是我没想到,二当家竟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把事情想通透……以前,我可从来都没有跟两位当家说起过这些。”
“为什么?”楚宁闻言,不禁问道:“寨子里有鬼,霍叔不是应该告诉楚柔,让她早做防范吗?”
以前身为家中独女,楚宁还没能习惯如今为人妹妹的身份,便直接口呼其名,好在霍蕴书也没有再露出什么异色,仿佛以前常这么听着,已经习以为常似的,只是解释道:“寨子里有内鬼的事情,我以前曾与刘大哥商量过,但我们费了很大的劲,都没能查出内鬼是谁,如今寨子里虽然有大当家打理,但以大当家的性格,若是知道此事,就必然会风风火火的找人来寻问……到时候,闹得人尽皆知,反而是打草惊蛇了。”
楚宁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只是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霍蕴书突然提起这个事情,又是个什么意思?难道还想继续追查下去?可就算是查了出来,又能怎么样?难道抓住了内鬼,就能够让紫竹寨恢复过去的兴盛?这显然是个并不现实的想法。
心里头这么想着,楚宁便这么问了出来,只是,她没有料想到,霍蕴书对于她这番问话,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霍蕴书先是满目诧异的看着楚宁,足足看了好几息时间,随后诧异换成了喜悦,一声仰天大笑后,才擒着泪花,拱手朝天拜道:“刘大哥,宁儿终于开窍了,紫竹寨后继有人了!紫竹寨后续有人了啊!”
其实,也不怪霍蕴书的反应太夸张,实在是以前楚家两姐妹的心眼太浅了,虽然在他的全力支持下坐上了当家的位置,可谁都没那个能力来完全承担起当家的责任,现在的楚宁虽然变了很多,却变得能把事情想通透了,这对于霍蕴书而言,当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好不容易收拾好了激动而欣喜的情绪,霍蕴书带着楚宁来到房间里的一张矮桌旁,两人方才面对面的跪坐好,霍蕴书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道:“依宁儿的看法,我们应当如何做才好?”
霍蕴书的这句问话潜在三个意思,第一是问要怎么做才能抓到内鬼;第二则是在问,抓到了内鬼以后要怎么做;第三则是在问,紫竹寨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很显然,他这是在考验楚宁,一是试探楚宁是不是真的开了窍,二是考验楚宁知道不知道自己要走的路,三是考验楚宁能不能如他所希望的那样,担负起整个紫竹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