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连夜便逃出了长安,跑到东莱投奔师妹白夙。
凤九卿的口才本就不错,讲完此事后,又随口讲了几个长安城发生的趣事,谢云竹也配合着笑得开怀,一来二去,两人竟然闲聊至暮□□临。
眼见天色已晚,又想到自己与师妹尚有要事待叙,凤九卿只得辞别离去,谢云竹目送她远去,带着瑞婆婆缓步回到营棚,还没到营棚门口,便发现有人正在练习楚宁传授下来的军步,她四处打量了许久,寻了一个在旁边监管的壮汉,问道:“当家们要求已经如此严苛?竟是连入夜也要训练?”
那壮汉正是来自野狼寨,自是识得谢云竹,但现在他对谢云竹的态度却不复当初,约莫让谢云竹等了半盏茶的功夫,方才回答道:“现在投奔当家的人越来越多,这营棚愈显窄小,二当家便吩咐下来,白天留给我等训练,晚上训练这些新人。”
谢云竹见他态度漠然不肯多说,便带着瑞婆婆准备回到自己的营棚。
这个营棚,自然是极为简易的,以土木石砌的简易矮墙,上面搭着厚厚的枯草,分男左女右两个营区,中间以丈高木栅隔开,又特意派人十二个时辰的站岗,以护营里妇孺的安全。
谢云竹自从下山以后,在住房紧张的情况下,她主动与几个伙灶房里的女人同住,就在女营区的最里面的房间里,此刻她刚走到门口,便被几个女人连拉带推的,直接送到了一间门楚宁特意留出来当办公室用的棚房里。
此时,办公室里已经有了好些人,男女都有,个个身姿站得笔直,有人正拿着一根绳子在测量他们的身量尺寸,刚被推进来的谢云竹也未曾幸免,被拉扯着量来量去。而楚宁则在桌上铺开了一张偌大的纸笺,挺直脊背,皱眉苦脸,如临大敌一般握着毛笔,却不知从何下笔。
好在她没苦恼多久,霍蕴书便推门而入,接过她手中的毛笔,提笔挽袖间,挥毫如行云流水。
“霍叔……你这画得实在是……”
看着纸上那长得抽像无比的人物画,远看广袖飘飘、衣袂翻飞,仿若马上就要踏云升天,近看却是一团乌黑,楚宁的眉头不禁皱得更深了。
想她楚宁也算是个喜欢看书的人,免强也能与‘渊博’两个字沾上边,但唯独这个绘画的天赋,却是前世下凡根本就忘记点亮的属性,属于那种简笔兔描摹画一千遍,看起来依然不像地球兔的那种。
但是,对于霍蕴书这种抽像的水墨人物画,她是看了也是觉得深深的心疼,心疼以后要按照图纸来做衣服的那些人。
“霍叔,我觉得,我们还是需要去请一个画匠。”
谢云竹顿时觉得有点好奇了,她们这到底是要画什么?这么兴师动众不说,居然还需要请画匠?
好奇之下,谢云竹伸头看了几眼,却除了一团墨迹外,什么都没看清楚。
“哟?你们这是要画什么?”谢云竹等了一下,见楚宁明明看见了她,却也没尊老爱幼,要招呼她这个‘姨’的意思,只好厚着脸皮自我推荐道:“云姨我倒是会画些物什。”
“你会画图?”楚宁将信将疑,把毛笔递给了谢云竹,顺手将手上用过的纸笺辅回了桌上,示意谢云竹先画来给过过眼。
谢云竹心道自己的画技在整个长安城也算得上是声名俱佳的,可到了楚宁这小崽子眼里,却显然是将她与霍蕴书之辈看作同类了,当下便扯开了那张霍蕴书用过的纸,另外铺就一张,豪气道:“说罢!你要画什么?姨今天就让你涨涨眼界!”
说实话,楚宁最近一直都很忙,事情一大堆,忙得昏天暗地的这种,对谢云竹的印像,基本就停留在‘紫竹山下湖里有条美人蛇,她死皮赖脸的送上门来,要做我的姨’这么个概念理,至于谢云竹的来历,她来紫竹寨的目地,她的才能,她是不是可用之人……等等之类的事项,楚宁都还没来得及细查。
此刻,见谢云竹如此豪迈自信,说话间就已经铺好了画纸,便指着案前一壮汉道:“以他的体形为准,先给他画一个头顶带翎羽的皮盔,再画上一套墨色交领劲装,劲装双手系皮护腕,双腿膝下系皮护腿,腰束四指宽皮带……”
在几分钟之前,楚宁看到霍蕴书的墨宝时,对这个世界的画技可以说得上是绝望,以为这个世界上的画都是那么抽像写意,可谢云竹这一手画法,却是将楚宁震憾了。
只见她袖子一挽,随着楚宁的声音起笔,点墨、落笔、晕染……几乎在楚宁将将和说完自己的要求,眼花缭乱间,谢云竹就已经扔下了毛笔。
定睛一看,却见图上那人物与着装,与楚宁想像中几本一样,虽然只有浓墨与淡墨两色宣染,却看起来栩栩如生,谢云竹更是在他腰间画了一柄腰刀,衬得英悍无比。
这才是楚宁心目中的卫民军!
“你们看看这衣着如何?”
楚宁亲自将图纸吹干,递给了案前的几名壮汉与健妇,互相传看间,皆是面带喜色的赞口不决。
于是,一鼓作气之下,谢云竹替楚宁画了四套着画图,男女各二套,分别是作训服和常服。
等画完图纸,霍蕴书带着楚宁去仓棚领布料时,晴儿一看到图纸,知道楚宁要给每个人做四套衣服时,当场就魔气攻心变身黑化,但楚宁十分坚持自己的决定,当晚便让霍蕴书带着布料,去招集些会做衣服的人做样品。
谢云竹一听要按图作衣,当场自告奋勇的从霍蕴书手里领了布料和皮料,回房就叫上了几个同住的妇人,又请了些旁屋的人,当天晚上便将四套衣服的样品赶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