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的同时,战场左边山侧的树林里,刘长贵正在远眺着战场,眼见着紫竹寨从优势打到平势,再到陈福突然异动,他就知道,自己要行动了——因为,在战前的时候,二当家亲自来与他讨论过与海寇的对阵方案,当时并没有说过安排陈福带人直破敌人正中。
跟着刘长贵埋伏在树林里的,并不是什么强援,而是一些紫竹寨的妇孺。为了这次战斗,只要高过车轮的人,都被楚宁安排了训练,以作不时之需。
这些人原本弱不经风,都是活在生死边缘的人,她们在经过紫竹寨这段时间的生活之后,已经不再像以前那般瘦弱,但也没有正常生活里养出来的强健,只能说是勉强能够看到几斤肉的活人。
而此刻,这些才吃了几天饱饭的人,就这样被送上了战场,直接面对死亡。
当她们在刘长贵的带领下,冲出树林的那一瞬间,楚宁默然的闭上了眼睛,但她很快又睁开,擦掉了眼角滑落的眼泪,又做出了一个战术指示。
“换阵!”
随着何伍一声大喝,楚柔在阵前接令,紫竹寨的战阵从当中一分为四,分别以楚柔和陈福为前锋,发动了主动冲击。
萧玮没料想到紫竹寨还有伏兵,当左侧山森里的喊杀声响起时,他本来就对紫竹寨有些惊惧的心开始动摇,几乎是在下意识的便选择了撤退,但想到整个萧家对他的厚望,他又忍住了逃跑的想法,亲自提刀砍杀了几个人头,紧接着,一抬眼间,但瞧见了紫竹寨后,那个身着旧皮甲,骑在马上的年轻女子,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咬牙彻齿的狠笑一声,便吩咐自己信任的亲卫带着五个弓手,想绕过正面战场,去将那女子捉住。
随着那亲卫和弓手一行五人离开,众海寇在紫竹寨正面主动冲锋和侧面袭击之下,终于开始节节溃败,他们甚至已经顾不得身后有弓手在督战,自己冲乱了自己的阵形。
楚柔和陈福二人,正是越战越勇,皆以一敌众,生生的从海寇阵中杀出了两条血路,加速了众海寇的溃败。
而让众海寇加速溃败的最后一根稻草,则是从身后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和脚步声,萧玮闻声望去,便见天王寨旗帜正飘扬而来,很显然,天王寨之前就躲在这附近,眼睁睁的看着紫竹寨和海寇拼死厮杀,等胜负开始露出端倪的时候,再来捡现成的便宜。
萧玮看了看天王寨众身前那跨马提枪的身影,再回头看了看紫竹寨后的那皮甲女子,最终还是叫回了亲卫和弓手,混进溃逃的人群里逃进了山林。
在这场战斗里,楚柔除了接令传令换阵之外,她更是主要战斗力之一,她手里的长/枪,早在战斗中折断,后来在冲杀的时候,更是凭着手中一柄环首刀,在海寇堆里杀进杀出,被鲜血染红了衣裳,也不知是她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此刻海寇溃退,天王寨横空杀出,那一马当先,头带鬼面的黑衣人披风猎猎,纵马急驰间,银亮枪间犹如这个世间最阴狠的毒蛇,带着森森寒气,杀将到眼前。
这个人是真的要杀她!!!
几乎在一瞬间,楚柔就已经明白来者身份,她几乎完全没时间来想,为什么明明说好的援军,现在却变成了敌人,手中的环首刀,就已经下意识的横档胸前,架住了那支银枪。
刀枪交击,擦出一连串的火花,紧接着,鬼面人被她掀翻落马,双双被迫退数步,在各自阵前驻步。
“你不一定能够杀得死我。”楚柔浑身浴血,杀气滔天,对着那个鬼面人说。
“你身后的这些人马,不一定能够在我手下全身而退。”楚宁按剑而立,望着那气势凌人的鬼面人,缓缓道:“即使,现在是大战之后,我兵残将弱。”
此时此刻,夜色逐渐来临,双方形势严峻,一触即发。
楚柔中午回来的时候,就见楚宁带着几人蹲在一个大木盆边,匆忙放下装着蚕茧的竹篓,凑过头一看,却见几人正在将一支支猪鬃小刷,放进淘米水里翻来覆去……
老大不小的几个人,竟然还在玩淘米水!
楚柔一看之下,心头火光大起,随手抄起一根拇指粗的竹竿,照着几人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打,周围好几人见势不对,意欲上来劝阻,都被她不客气的收拾了一顿。
直到霍蕴书闻声而来,举手投足间,夺下楚柔手中的竹竿,将她推到一旁,这才罢手。
“到底怎么回事?下这么重的手,你也不怕打出个好歹来……”
“打死了活该!”
楚柔满脸怒容,想到自己每天在外面拼死拼活,就是为了能让她们吃饱穿暖活下去,而她们非但不懂得自己的艰难辛苦,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来触及自己的底线,如若再不给她个教训,怕是她明天就敢上房揭瓦!
在这个时代,挨打实件是件很平常的事情,哪怕霍蕴书再怎么护着楚宁,也只能在言语上表示几句,最让他头疼的是,这两姐妹一个比一个的倔强,谁都不愿意先开口妥协,将事情说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拿自己的女儿来作突破口:“晴儿,你且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当家说,这猪鬃是好东西,丢了可惜,便让我们做成了几支小刷子,说是小刷子在这淘米水里面泡上两天,泡去脏物和异味之后,就可以用来洁牙……”晴儿先看了看满脸倔强的楚宁,又看了看颇不以为然的楚柔,顿了顿,继续说:“还可以拿到山下去卖得钱财……”
“就这猪毛也能卖钱?莫要欺俺不认识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