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将军。
由一个交锋,错身而过之间,呼延牧终于在那头盔的阴影下,看清了将军的相貌。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眼中却无春水波澜,只有仿若江水一般奔腾的杀气,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双紧抿的薄唇,唇色樱红。刚烈与柔媚就这么突兀的组合在一张脸上,那是一种让人过目不忘的惊艳。草原上再美的姑娘都没眼前这将军好看,呼延牧忍不住咽了下口水,问道:“来者何人?”
对方看到他的举动,并不回答,只是眼中水光微漾,唇角微挑,露出轻蔑的一笑。在呼延目失神的那一刹那,枪杆回转而收,后又袭来。右挑左拨,劈面分心,寒星点点,银光皪皪,浑如蛟舞龙飞。没几个回合,呼延牧便抵挡不过,被对方一枪挑下了马。
跌落下马的呼延牧已经闭眼等死了,没想到这白甲小将,竟然不再攻击他,转而将另一西戎骑兵一枪挑下了马。此时西戎大军的气势……呼延牧已经不知道气势特么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大夏战鼓声又变了,不似之前的轻灵,都是重锤,鼓声一下一下的仿佛打在西戎大军那濒临崩溃的心上。
夏国骑兵换阵,身披重甲的重骑兵们闪耀登场。
呼延牧忍不住想破口大骂,用重骑兵冲火场,炫富也不是这么玩的啊。
重骑入了战场,被红色战火刺激的重甲军马兴奋的扬起了马蹄。
之前称霸草原,不可一世的西戎大军,在大夏重骑兵的马蹄之下,踩踏而亡,血肉合泥。再随着马蹄扬起的尘土,形成了带着血腥味的红色血雾。
看着后方火距离主战场越来越近,看着一地的死尸肉泥,呼延牧心中生起毁灭的疯狂。双目赤红,仰天大笑“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有重甲陪葬,也算痛快。”
还没笑完,就被天空中的一道光闪到了眼。
闪电?
真是闪电。
刚才还蔚蓝的天空此时已经乌云密布。
有一道闪电,带着开天之势由空中劈向河西城墙,随后爆发了震耳欲鸣的炸裂声。那声音甚至盖过了天上隆隆的雷声,地上的厮杀声。
这是要下雨?
是的!下一秒就有水滴打在了他的面上,呼延牧睁开眼睛看着天空,先是零星的几滴,随后倾盆大雨由天而落,将这位草原上的英雄,身心都浇的倍儿凉。
这场雨维持的时间并不久,但以足够浇灭地面的火焰。当落日将西方天空中的云朵,染的如河西城外的地面一样血红的时候,这场战役终于结束了。
号称四十万的西戎大军,仅不足万人逃脱,其中就有被亲兵拼死救下的可汗呼延牧。逃走的时候,帽子上还插着一支长箭,就是那位容貌美艳的白甲将军所射。剑杆紧贴着头皮,穿帽而不过,就那么卡在他象征王权的帽子上。这等箭术下,自己还能保命,说明对方并不是想杀他,纯属逗弄、侮辱。呼延牧一边疯狂逃命,一边用手蹭了一下脸,疑似在擦什么。
好不容易逃回去的呼延牧,从此再无心称霸天下之心了,每日以放马牧羊为乐。不然还能怎么办?武威将军用兵狠毒,武艺高强,对天时又算无遗漏,说是用兵如神也不为过。都这么厉害了,偏偏人家还有钱,舍得拿移动的小金库一般的重甲兵冲火场。
在得知那日与自己交手的正是夏国消失了近十年的武威将军,也是陇西李家的嫡女,夏国的前皇后、新任太后之后,呼延牧也就略微兴奋了一泡尿的时间,而又一切照常了。
女的又如何?强就是强。
曾经有不安好心的谋士给呼延牧出主意,硬拼不行,咱来阴的吧。呼延牧二话不说就让人把献计的拖下去喂狼了。若只是名将,离间之计或许还能一用,可是她是当朝太后,皇帝是自己的亲儿子。当妈的要造自己亲儿子的反?河西一战,堂堂草原霸主,插着根箭逃跑已经是个天大的笑话了,还给他出这种馊主意,是怕之前的事情过去太久,不好笑了,让自己再给大家增添个新的笑话,让西戎和夏国,两国欢乐一下吗?
说到底,绝对的实力下,什么阴谋阳谋都是笑话。
想起那支箭,呼延牧忍不住打个哆嗦,而后更加用心的发展自己的畜牧业了。
手持银枪的武威将军,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得胜归来后,就急忙上城楼找自己的小儿子。一是怕自己的小儿子被雷给劈死了,二是怕那两口大锅别把他给闷死了。
其实死倒是没死,但也没活蹦乱跳。
双耳塞了厚棉花的张小兵,哦,不,现在是夏国的四皇子,李太后的宝贝小儿子姬明泽,此时正躺在临时用军用大铁锅拼成的法拉第笼里,下身一片水迹。
简单来说:他吓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