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你不是还要复习考试吗?我看别人都天天在家里刷题什么的,你也别荒废了。”
朗谦冷冷地看着邢战,从书包里掏出一叠卷子。
邢战一看都是自己做自己批改的模拟卷,连错题都很少。
“妈的,学霸真讨厌!”邢战对宫牧道。
朗谦的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水月人家的其他服务员早已习惯了与老板同进同出的宫牧,但朗谦还习惯不了,尤其是宫牧这个人身上透着神秘。
“那天,你们两个在那律师家附近干什么?”朗谦终于问出了藏在心中多日的疑问。
“散步啊。”邢战大喇喇地扯谎。
哪有散步散到人家小区,还那么晚?朗谦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信,不过他也没有直接揭穿,而是抛出了一句更加惊人的话:“我在树后面看了你,或者说你们很长时间。”
这句有点怪异的话出来,邢战便知不好。
“一开始我看见只有你一个人睡在椅子上,后来突然之间……”朗谦看了宫牧一眼,“他就出现了,而且模样还很……奇怪……”
邢战明白,必然是宫牧习惯的长发绯袍的模样。
“再后来……又突然变成……要不是我看懵了,也不会那么容易被你逮住。”说到这里,朗谦又起了点小孩倔脾气。
邢战苦笑,实在是太过粗心大意,但宫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根本就不怕人发现。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朗谦说这句话时多看了宫牧一眼,因为明显宫牧更加怪异。
“你认为我们是什么人?”宫牧反问。
在邢战与人说话时,宫牧极少开口,大部分时间只是当一个旁听者。因为他懒得与人交涉,且邢战一个人完全可以应付各种情况。
可一旦他开口,气氛有了些微的变化。如果说邢战在威胁他人时,如同泰山压顶,那宫牧就像一把利刃,割出一条薄薄的刀口,将人剖开挖空。
但朗谦既然敢问,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我认为你们都是好人,谢谢你们那晚救我,我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实在是错得离谱。”
邢战把朗谦送出茶坊,月夜下少年的身影像一把未开刃的剑,虽然还不能伤人,但剑光逼人。
“啧啧啧,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挺有心机的。”邢战洞幽察微。
突然变出一个大活人,不论何种情况都是掩饰不过去的,如此大的秘密朗谦在他们面前说出了口,那一种结果是被灭口,很显然朗谦认定邢战他们是不可能做这种事的,那就是另一种结果。他用实际行动证明:我发现了你们的小秘密,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再用一句感谢将姿态放到最低,他释放出所有善意表示:我想成为你们的“自己人”。
宫牧接着他的话道:“其实,他还心存侥幸,不是吗?”
在这个时候提那一晚,并非无心,朗谦在方扬家是试图挽回败局,那邢战这两个局外人又是为了什么呢?必定是有所求!他们想从方扬身上求什么,朗谦不知道,但至少可以幻想一下,不是吗?虽然嘴上说着认了,先拿了钱把日子过好再说,可内心深处仍然有一丝期冀。
“我挺喜欢这小子的。”邢战摸着下巴道。
宫牧眯起眼睛:“哦?”
邢战闻到一丝危险的气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紧张:“呃,那什么,我去看看后门关好了没。”
宫牧一只手撑在门边,拦住他的去路:“他明明是个兼职,你给他算的是全职的工钱,为什么?”
邢战努力仰着头:“那什么,他每天还没开门就来,歇业才走,比我这老板还勤快。”
宫牧哼了一声,慢慢靠近,脸几乎顶到了他鼻子上。
两人贴得极近,邢战清晰地感觉到宫牧身上的凉意,呼吸间也都是清凉的气息。他的眼眸是水银中养的两丸黑曜石,纯净发亮,笑意在他眼角和唇角绽放,像清风拂过,吹皱一池春水,随后邢战在他眼中看到自己窘迫的模样。
脑中有片刻的混乱,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曾有那么一个人,最喜欢把自己逼到窘迫尴尬,然后笑得如榴花般绚烂。
肌肤相触,火热和冰凉搅在了一块儿,似乎下一刻就要发生点什么时候,他们的听到一声巨响。
静夜里,尤为响亮,来自隔壁的灵修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