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扣啪的一声炸裂。
苍家的仓库里,宋游玄独自坐在客厅里。
他手里摆弄着一个玉雕人偶,人偶五官模糊,雕工普通,唯一特别的是背后刻着生辰八字。冰冷的玉石被手掌捂热,他轻轻摩挲着,神情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许久,他放下人偶,卷起衣袖,手臂上有一个毒疮正在流脓水。很痛,但他甘之如饴。
以往每次天谴之毒发作,他都严阵以待,闭门静修,但这一回他似乎乐于见到自己生出毒疮。
突然他感到有些异样,还未及思索,便感应到在遥远的某个地方,什么东西断了。
是他送给邢战的平安扣!精心雕琢的玉件,每一个都与他的神识相连,尤其是他送给邢战的那个,看似朴实无华,实则倾注了他全部的功力。
如今,那平安扣的感应消失了,是邢战出什么事了吗?
正当宋游玄沉下心,打算仔细寻找时,他听到异响从二楼苍泊的房间传出。心道不好,宋游玄一个箭步冲上二楼推开苍泊的房门,看见床上空荡荡的,窗户打开,苍泊早已不知所踪。
幸亏他早就留了个心眼,在苍泊身上下过追踪符,他掐指一算,感应到了苍泊的方位。
脖子上一痛,宋游玄摸了一把,摸到一手的脓水,又是一个毒疮爆出。可他反倒开心地笑了笑,不以为意地擦了擦手。
不论是谁带走了苍泊,都必须尽快找到,宋游玄不敢耽搁,直接从窗户跃出,一个闪身追了上去。
当宋游玄一离开,苍溟海的房门大开,身着单衣,形销骨立的苍溟海站在门口,望着他远去的方向。
苍泊完全是一头雾水。
在宋游玄悉心照料了一段日子后,他终于清醒的时候大过昏迷的时候。这天他一觉睡醒,正虚弱地躺在床上吃零食,忽然一阵阴风挂过,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战哥!”苍泊惊喜道。
可名字叫出口,就发现眼前的人不对劲,那阴沉冰冷的感觉根本就不属于邢战。
“你什么人!你对战哥做了什么!”苍泊揪住被子,话问出口就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刚想喊人,邢战大手一挥,刺骨的凉风袭来,苍泊只觉身体一轻,就被他带走了。
眼前景物瞬间模糊,仿佛一秒钟行了千里,苍泊难受得闭上眼睛,下一刻就被人丢在了地上。
后背撞在尖锐的石头上,苍泊疼得龇牙咧嘴,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在一个山坳里,不知道在哪个荒郊野岭。摸索着想要起身,“邢战”手一抬,苍泊顿觉手脚被缚,又一头栽倒在地。
再看“邢战”,他盘腿坐在一棵树下,神情狠戾,黑色的雾气缠绕在他脸上。
苍泊挣扎着支撑起身体,靠在一块石头上,心里发慌:“你、你是鬼面人?”
化忌鬼轻蔑地扫了他一眼,继续打坐运功。
黑雾忽然急速搅动,邢战的五官扭曲了一阵,流露出愤怒的表情:“操,你还抓他干什么!”
苍泊一振:“战哥!战哥你怎么样?”
邢战的脸再次发生变化,时而愤怒,时而阴沉,就好像有两张脸在不停地切换。
化忌鬼阴笑:“他是有灵根的人,而我正需要一个祭品。”
“放了他!”邢战吼道。
“不自量力!你自身都难保,还惦记着别人?”
宋游玄足下生风一路追寻,终于在远离城市的一处偏僻山谷外停下了脚步。他知道苍泊就在里面,甚至还能感受到从符上传来的恐惧。
即将面对的是远远强于自己的对手,宋游玄心中无底却也神情忐忑。这辈子活得也够长了,虽然修不成正果,虽然一生绝望等待,但如果临死前能做件问心无愧的事,也不枉此生。
他向山谷走了几步便无法再前进,谷中已被人布下结界,任何人都无法随意进入。
宋游玄并不精于战斗,但对于奇门遁甲略有心得。他很快找到结界的一处薄弱点,选定灵气充足之处,胳膊手臂,用鲜血画下法阵。
当第一滴血沁入泥土,宋游玄的脸上就爆出一个毒疮,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但他仿若不觉,专心致志地布阵。天谴之毒发作,一个又一个毒疮爆出,手上身上全身都是,连成一片。脓水湿了衣衫,散发出腐烂的气息。
阵法成,毒疮已布满全身,黑血从伤口中涌出,宋游玄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天谴之毒给他带来的痛苦。
只是这样便受不住了,这么多年,苍溟海究竟是如何过来的?想到这里,宋游玄又止不住心疼,相比之下,肌肤之痛已算不上什么了。
宋游玄立在法阵中间,掏出一张符篆,符篆自燃,烧掉的灰烬落入阵中。他双目紧闭,手掐灵诀,须臾,血珠从他每一个毛孔中渗出,又瞬间蒸发升腾,法阵上出现淡淡的红光。
化忌鬼的结界,用普通方法根本不可能破除,宋游玄用身体做引,用鲜血做媒,期冀能敲开一丝破绽。
法阵红光一盛,宋游玄只觉身体快要被抽干,这时一股劲风袭来,宋游玄猝不及防被打得退后几步,施法中断。
“你在干什么!”苍溟海寒着脸,站在他面前,单薄的衣袖下,纤细的指骨捏成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