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并没有收回去,却当真在思索徐明镜的问题。
为何?他这些年的努力是为何,他如此执着又是为何。
忠顺和他的兄长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势,而他的站队本就很是天然。无论外面如何熙攘,众人对他如何揣度,他却是始终要站在兄长这一边的。可是,东平郡王和长公主是母亲的故人,他也从未见识过东平郡王府的所向披靡。在沈君止的心中,“徐将军”是英雄的代名词,却也只是一个活在故事里的人。
他不必执着于旧事,也没有必要背负前尘,那么又是为了什么呢?
怀中的重量很轻,甚至有一种还没有自己的双刀沉的错觉。可是在那小小软软的一团贴过来的时候,沈君止的嘴角却微微扬起了。如今他或许不知道那个答案,但是没有关系,他总会知道的。
至于现在……
沈君止一手抱着球球,另一只手则将那瓶药直接塞入徐明镜的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沈君止缓缓道:“故人热血不空流。”
故人。故人。哪怕素未谋面,却也能称旧故。沈君止并没有对徐明镜有太多的解释,他只是用这简单的七个字告诉他,他们是站在同一边的。而他们如今忍受和为之努力的一切,都是相同的。
徐明镜掩在袖口下的手指微微一动,半晌,他接过了沈君止手中的药瓶,对他郑重拜道:“谢瑄王殿下。”
沈君止对他摆了摆手,却身形一动,抱着怀中的人闪了出去。在他闪出去的瞬间,徐明镜便看到眼前的两人倏忽隐没了身形。他骤然一惊,因为徐明镜不会认错,沈君止的功法,正是徐家才有的神技。
他仰头不解的望着徐氏,并没有说话,只是少年清亮的眼眸之中盛满了疑惑,和些许的……不赞同。
这样的神情,徐氏是懂的。她看了一眼徐明镜手中的药瓶,轻轻的揉了揉他的头,笑容之中却掺杂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明镜,这个世上的好,都是相互的。”
长公主当年对还是答应的太后伸出援手,这是善缘。东平郡王府卷入皇室轻辄,为圣上一府皆殒,这是共患难。可是徐氏到底不是被长公主和徐将军捧在掌心长大的懵懂少女了,她愿意相信太后和圣上对她和她的儿女的感情,可是她想要重振东平郡王府,洗刷东平军的污名,那就不能只靠那可以消磨的愧怍和可能淡薄的感情。
所以,在皇上为先帝留给忠顺王爷的暗部忧思的时候,徐氏果断的献上了徐氏的功法。此法曰“明”,却是一柄隐藏在暗处的利刃,恰好用以与暗部争锋。
徐氏此举,不能说不是在为日后铺路。而圣上之后对媛春和贾珠的善待加恩也说明了,徐氏这一举动是正确的。
这就是人心——只有有共同利益,人才会心念相齐,行动一致。而这,是徐氏教给明镜的第一课。当初她看透这个道理的时候,不是哀叹人性的险恶,而是平静接受,努力适应。有如此男儿也不及的心性,困顿于这闺阁之中,受身体条件的桎梏,这些对徐氏来说,的确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情。
幸而,徐氏能做的事情不多,却也足够了。她教养着自己的三个儿女,将豁达与大气传给他们,将心智和谋略在潜移默化之中也教给他们。因为婚事原因,京中常有人说贾珠和媛春是受了徐氏的拖累。可是实际上,对于贾珠、媛春和宝玉来说,有这样的一位母亲,才是他们最大的幸事。
徐明镜看着眼前淡淡的笑着的夫人,心中似乎有了些许明悟。
而在另一边的瑄王府,沈君止早就让人铺好了崭新的白虎皮的厚毯子。耳畔已经是平稳而规律的呼吸声,沈君止一手护住怀中人的脖颈,这才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到了床上。
只是片刻的功夫,小姑娘已经在他的肩头睡得酣甜,雪白的小脸上也飘出了两朵浅浅红晕,长而卷翘的睫毛投下了一小片的阴影。
“哎,不是说想看看毯子么,怎么这就睡着了?”伸手刮了刮小姑娘的鼻头,沈君止摇头轻笑。扯下自己眼前的白纱,沈君止轻手轻脚的脱了外袍,掀开毯子一角,将小姑娘团进了自己怀里。
许久未见的心情却仿佛平息了不少,沈君止微微阖上眼眸,索性陪着球球一起歇午觉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他以为正睡得香甜的小姑娘,实际上却是因为堕入了一个奇异的梦境,半点也无法安稳了。
#覆眼白纱:所以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让愚蠢的铲屎官看起来不那么逗比么?#
#这种看起来酷炫狂霸拽,切开却是傻甜白神马的,男主你真的没有和女主拿串了剧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