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沈默轻轻打开车门,看着车外站着的赵长生,淡淡道。
“呃……”赵长生一眼看到的,却是周若儿。初见时那少妇人的温婉,这会儿变成了清冷的英气。手中反握着一柄匕首,正凝望着自己。被她这么一望,赵长生顿时紧张得结巴了起来,哆嗦着道:“在……在下方才听着有些……异……异样,这……这才拦下老……老爷的车。”
沈默静静得看着他,忽得一笑,跳下车来,温声道:“赵执事莫慌,有话慢慢说,是什么异样?”
正面对上沈默,看不到车里的美女,赵长生好象没了过敏源一般的平静下来,反问道:“方才老爷可听到有鸟叫?”
“嗯,好象是听见。”沈默点点头。
“在下原是卖鸟为生,对鸟鸣倒略知一二。方才那鸟鸣声有如‘关……关……’,乃是春天雄鸟呼唤那雌鸟时的叫声。”赵长生说完,意味深长得看着沈默。
“春天雄鸟呼唤雌鸟的叫声……可现在是冬天!”沈默眼神一冷,立刻转为凝重,转身对着一旁随车守卫的鬼脸吩咐道:“着甲、执械、全体戒备!发穿云箭!三枝!”
一枝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一次发射三枝穿云箭,乃是最高等级的召集指令。代表着沈默或是沈默直系亲属身份的人物遇险。
看着半空中绽开的三团浓烟,巨大的声响也在广阔得田野之上远远得传开,沈默这才点点头,安静得观望着四下的动静。
不多会工夫,自西山村与天门镇方向,各来了一群全副武装的家丁,乘着马车飞快得赶了过来。
“老爷!出什么事了?”别院方向来的是沈大力,一看到沈默无恙,这才放下心来查问道。
“老爷!呼……”沈来安还有些气喘,看到穿云箭,他急急得召集了村里的家丁,跳上马车便赶了过来。
沈默满意得点点头,微笑道:“我没事。前方可能有埋伏。你们分两队,从路边一边走一边查探,看看有没有什么埋伏……或是有人藏身隐匿的痕迹。查探时候需得小心些。”
“是!”沈大力与沈来安两人应了一声,便带人在路两边的田野里向着趟着。见到可疑的枯草丛,便先用枪捅上几记。一直走了几百步,也并无什么发现,鬼脸护在沈默身边,跟着马车慢慢向前走着,看赵长生的眼神己开始有些不太和善了。
前面是一道弯路,路弯的内侧有一个三两丈高的小土岗。沈大力带头爬去查看,刚一上去,脸色却凝重起来……
“老爷!这里有点不妥!”沈大力站在土岗上禀报道。
“走,去看看。”沈默一挥手,带着众人爬上岗去。
这土岗上,堆了一些明显不属于它的事物——一堆大石块和一些木桩!望了望这些石块木桩,再伸头看看土岗下的道路。若是有人存心设伏,在这里推下滚石与擂木,倒是一个不错的手段。
这些人如何知晓我今天回来的?沈默心中忽得一寒,脑中飞快得转了几转,沉声命令道:“四下细细搜寻,看看有无什么藏身的所在。”
几十名家丁细细得搜查着土岗上下,终于……在土岗后面,发现了一个用枯草树枝与浮土掩饰着的土窑,里面还有几张破旧的被子跟一大堆稻草。摸了摸被子里面,尚有温热之气,显然之前不久,还有人在这被子里躺过!
看着这土窑不过能容下三五人,沈默皱了皱眉道:“再找,四下远些的地方也找找。找细些!”
“找到了!”
“这里也有!”
散开寻找的家丁们很容易得发现了另外两处窝点,却都是一个人也没有。看着那简陋的地棚,附近的地里也有一些烧过火煮过食的痕迹,沈默心里这才安定下来……
看来这些人只是守株待兔,并没有什么内应,倒是自己多疑了。可埋伏自己的,会是谁呢?
朱元璋?周德兴?或是常遇春?张明鉴的手下残党?
或许是得罪了太多人,沈默一时也想不出谁会在这里苦守着自己……仇恨本就是一种比爱情更持久更永恒的情感。看来,寒天野地里坚持得等在这里的人真的很恨自己……沈默不禁苦笑了一下,吩咐道:“捣毁这些棚子,东西全烧了!”
看了看那熊熊燃起的大火,沈默又赞许得看了看赵长生,笑道:“赵执事,回头你可以把这蓝领给摘了,我会跟沈信叔说一声,让他给你发两条金边挂在领上。”
是两条金边!不是和胡老爹一般的两粒金扣?!赵长生顿时兴奋起来。自己这是跳过了执事,直升管事了?从今后我便是月钱12贯的金领管事了?!
“谢老爷!”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奖励,赵长生连忙高兴得躬身谢过。
“这是你应得的。”沈默微笑道:“会鸟语是小技,会写文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会动脑筋才是大本事。日后多动脑筋,好生做事,我不会亏待你的。”
“谢老爷!”听着沈默的话,赵长生几乎要哭出声来。会写文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自己就因为不会写文章,到了年近三十,这才找着安身立命的去处。可是从今天起,看来这文章的好与坏就真的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