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安坐到自己的对面。
他的面前依然是那盘丽妃留下的棋局。
君墨安施过礼,便问道“不知父皇召儿臣过来可有什么事情?”
皇帝,望他一眼,拿起一颗棋子不停的观摩着“怎么,当爹的想见见自己的儿子还非得等到有事发生吗?”
说话时他的声音里竟现了一丝的疲惫与虚弱。
吴桑意外,低头瞧眼君墨安,他自嘲的扯了扯唇角却并没的搭言。皇上身后的郑公公听了,连忙冲着君墨安使了眼色。
皇帝没有回头,把棋子丢回坛子,道“郑和,老三的性子朕心里有数。你若无事去帮朕采两朵芍药,呆会插养心殿那只雨过天晴的瓶子里。”
郑公公听了心惊,不敢怠慢领命便离了花厅走到了芍药丛里。
花厅四面空空,只有一层极薄的纱,郑公公躬身在花丛间的形像,便真切的落入了厢内三眼的眼中。
吴桑瞧着郑和在花里无从下手的样,心里对他生出一丝同情。伴君如伴虎。
皇帝目光幽然的盯着芍药间的郑和瞧了良久,才松了身子靠坐在椅背上,目光殷然的落到君墨安的面上。描摩着同丽妃绝似,确上清冷上许多的眉眼。叹了口气“墨安,如果九门提督不说,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为父关于你四弟的事情?”
君墨安没有正面回答,目光直直的落在皇帝的面上“墨安只想问父皇一句,对于这姓赵的冒充秦王府的人,败坏四名声之事,父皇要如何处置。”
“当然是菜市口斩绝,朕亲自发召还你四弟清白。”
君墨安听完垂了眼睫,扯扯唇角“那儿臣替四弟谢过父皇了。”
皇帝瞧见自家儿子同自已这样的疏离,忍不住气道“你就这样同朕说话?”
吴桑听了一颗心马上提了起来,紧张的盯着君墨安。
君墨安闻言起身冲着皇帝一拜“儿臣君墨安,多谢父皇还回四弟的清白。”
皇帝见他如此,唇变得煞白,两手直抖,指着他道“老三,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君墨安耸了耸肩不以为意道“儿臣早就这样了,只不过父皇得忙于江山社稷,又操心天下苍生没有注意到道而矣。”
他神态不恭,话语更是讥诮。吴桑的一颗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垂着头两耳却紧张的听着周遭的动静,生怕皇帝恼羞成怒直接把君墨安打入大牢给斩了。
皇帝听着他讥诮的话,看着他墨黑的眼底隐藏的悲愤,心间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谁打了一拳。
酸胀,闷痛。
他望着君墨安垂眸掩下了心中柔情,叹了口气“不在其位,不知其难。”
说完起身冲着花丛中的郑公公道“郑和,陪朕回养心殿。”
郑和听了连忙举着一朵色白如玉的芍药,自花间走出,上前扶住皇帝。
看着相携而去的两人,吴桑竟莫名的瞧出了凄凉之意。她转头,君墨安双目放空的望着桌上的棋局。
“王爷?”她小心的轻唤。
君墨安抬起头,对上她关切的眼眸“桑哥,有事?”
“王爷,我们要一直在这里呆下去吗?”
君墨安听了抬头瞧着她依然有些收紧神经的脸庞,笑道“怎么,你不喜欢这里吗?这的芍药可是全大昭长的最美的。”
说着他走到厅边,探手便自外面掐了一朵花下来递给吴桑。
吴桑犹豫一下接了,担忧的望着君墨安道“王爷,皇上知道了会不会很生气?”
“会。”
君墨安答的干脆利索,吴桑便觉得自己手里的花变得扎手起来。
君墨安瞧了她的样实在不忍心把她吓了坏,便道“放心,怎么说本王也是他儿子,他总不会为了一朵花把本王的脑袋也给掐下来吧。”
吴桑也明白这个理,可是伴君如伴虎啊。且,刚刚君墨安明显的把皇帝给惹毛了,说不定他真的会寻个借口把王爷给杀了。
君墨安瞧着她还担心,便道“即然不喜欢这里,咱们出宫便好。”
吴桑见两人终于可以离开这地了,连忙点头。可是望着一片寂静的花园,她不太确定的问着君墨安“王爷,咱们走了不用跟皇上通报一声吗?”
“咱出了宫自然会有人跟他通报的。”
吴桑听了这才入下一颗心随着君墨安离了宫。
出了宫,君墨安抬眼看了下天。
太阳白晃晃的,天空兰澄澄的。还真是个好天气。
车夫瞧见两人出来,连忙自辕上起身,立于车下相候。
君墨安打发他先回了。
吴桑看着远去的车马便低头瞧了眼自己的脚。
本以为跟了王爷,做了小厮可以不用整日奔波了,可哪曾想君墨安似乎越来越不喜欢坐车,反倒爱走路了。
君墨安瞧她一眼笑道“放心鞋坏了,随时可以去管家那里领。”
说完便抬步前走,吴桑随了。
两人才走了小半里和路便瞧着太子的车架过来。君墨安拉着吴桑侧身让开了路。
随车的侍从瞧了,叫住轿夫,挑帘对着里面的人低语几句。
一身朝服太子打帘探出头来,目光扫过吴桑,瞧着君墨安笑道“三弟好雅兴。”
君墨安也上前施了一礼,笑道“墨安资智过愚,自然不比二哥可以替父皇分忧。”
太子听了道“三弟高看你二哥了,我刚刚只不过去做了个监斩。哪能算是分忧呢?”
“哦,不知何人还要劳动二哥亲自监斩?”
“只是个混混。”
君墨安听了,挑眉不可置信的问道“不知哪来的混混竟有这样大的面子?”
太子听了双眸紧紧的盯在君墨安的面上道“那混混原没什么特殊之处,可他竟然打着四弟的旗号欺男霸女。”
君墨安听了也是面上满是愤然“竟然连四弟都算计,这人斩了真便宜他了。”
太子听了有些不自然道“为兄也觉得轻了。我还得回宫复命。就不陪三弟了。”
君墨安听了连忙道“正事要紧。”
眼瞧着太子轿子走远了,吴桑上前紧紧的站在了君墨安的身后。
君墨安袖下的手攥得紧紧的,面上却很轻松的看着吴桑道“桑哥,陪我去大安寺走走。”
大安寺名中带大,其实却是座很小的庙,香火冷落,最鼎盛的时候也不过是十来个僧人。
君墨安走到庙里的正殿时,只有一个身形佝偻的僧人跪在堂下念经。
听到脚步声,僧人回头,一双浊眼在瞧见君墨安时,微怔。
而后颤颤巍巍的自蒲团上站起,迎着两人双掌合实“阿弥托佛。两位施主可是上香许愿?”
君墨安望着他苍老如树皮的脸,心间发紧,涩然道“在下只是过来游玩,顺便上柱香。”
僧人听了,转身去案边取了两柱香来点然了递与君墨安与吴桑。
君墨安与吴桑拜了三拜将香将给僧人,眼瞧着把香插时炉里。君墨安方才问道“师傅,这庙里怎么就你一人了?”
僧人听了,抬起混浊的眼睛着君墨安道“这里庙小,香火有限,他们都出去化缘了。老纳老眼晕花,身子又不便利便留下来佛前进香了。公子要是过来游玩的,老纳陪你四处走走。”
君墨安谢过,拉着吴桑随在老僧的身后在院中四处逛了起来。
大安寺不大,前面是正殿,后面是僧人的住的禅堂。纵使老僧的步子再慢,他们也很快的将寺里里外外的逛了个遍。
最后走到院角的柴房时,老僧看了下天到“两位如若不弃,留下吃顿斋饭吧。”
君墨安应过,吴桑明显的看到有光彩在老僧的混浊的眼中一闪而过。
庙里香油有限,老僧尽了全力,也只翻出两只鸡蛋,几棵咸菜最后又自后院的小门出去在地里寻了把青菜回来,总算把一顿饭弄全了。
他看着桌上的菜与馒头有些歉意道“庙小没什么好吃的。两位慢用。”
“有劳师傅了,过来一起吃吧。”
老僧见君墨安留他,便拘紧的坐到桌边,将装馒头的盘子放到君墨安的面前,方才坐下,。
吴桑觉得老僧有些怪,便偷偷的留心。
只见他坐在那里基本很少动筷,一双浊混却很安祥的眼睛极乎是不瞬的望着君墨安。
君墨安倒似无所觉,虽说菜里的油很少,也没有什么调料,他却吃的很香。
老僧瞧着他手里的馒头吃完了,便将盘里最后的一个递了过去,君墨安接过,掰为两半,一半递给老僧,一半递给了吴桑。
老僧连忙拒道“老纳吃一个就够了,这个施主吃了吧。”
君墨安道“墨安都吃三个了,实在吃不下了这个师傅就吃了吧。”
老僧这才接过,放到口边咬了起来。
吴桑君墨安同老僧自称墨安心里便是一动,她看了眼手里的馒头也没有多嘴,直接把馒头放回了盘子里。拿着筷子夹了两根青菜意思的吃着,抬眼偷瞧老僧。
老僧拿着馒头,没有就菜,就那样吃着,面上满足的神情让他如树皮的肌肤都有了光泽。
吃完馒头,老僧才发觉君墨安在看着自己,连忙起身道“两位稍坐,老纳把桌子收拾了。”
吴桑瞧了也连忙起身相阻“师傅我来吧。”
老僧道“这怎么好意思,老纳自己来便好。”
吴桑道“老师傅,我家公子最近对禅学很是着迷。您去陪他参禅,这里我来就好。”
老僧听了,抬眼看向君墨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