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拦了几次没拦住,最后干脆扑到了林浩的身上护住。
“好,你要打死儿子是不是?那你就先打死我!”
在外人眼里,威严的林大人这时却像一只发怒的公牛一样气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在外人眼里端庄富态的知府夫人孙氏,此时却像泼妇一样趴在地上,摆出了谁敢动她儿子她就跟谁拼命的架势;在外人眼里风度翩翩的林浩大少爷,新伤加旧伤,狼狈如街上的乞丐。
看着眼前这一切,林道夫觉得自己的眼睛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戳了一下。
旁边桌上立有一个铜镜,他在里面看到那个愤怒如公牛的男人脸时差点没认出来就是自己。
这到底怎么回事?他的冷静呢?他的深思熟虑高瞻远瞩呢?他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沾火就着的炮仗似的人!他原来最看不上这种人的!
林道夫跌坐在椅子上,翻来覆去地看着自己的手,好像想重新认识自己似的。
孙氏给林浩打眼色,母子二人相互搀扶着悄悄地退出了屋子。
林浩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小心翼翼道,“娘,父亲又怎么了?”
孙氏想了想道,“你爹说乌齐的阿卜家会来人,你爹这是怕到时候不好应对这才紧张过度了吧?别怪你爹,你这次惹下的祸的确太过分了。”
林浩长出一口气,吓得他还以为他爹又发现了他的什么错事呢。
“你怎么这么紧张?”孙氏注意到了林浩特别的神色,眼神一下子就锋利了起来,“浩儿,你没再瞒着你爹惹什么祸吧?”
“娘!看你说的你儿子成什么了!”林浩赶紧收拾神色,“自打下山后我可是一直在您的眼皮子底下来着,我还能惹什么祸!”
孙氏想了想,觉得自己可能也是紧张过度了,“你说说你,老实答应穿孝衣不就得了?你自小就跟你爹学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忘了?”
“是是是,刚才是儿子糊涂了,我穿,我穿!”
得到了承诺,孙氏又心疼起儿子来,“你爹也是,再生气也不能对你动手啊!瞅瞅给我的浩儿打的!明明过去从不动手的啊,顶多就是关你禁闭罚你抄书,怎么最近动不动就打呢?真是老了老了脾气还越暴躁了!等这事过去的,我一定好好说道说道他!”
“嗯,娘,你一定好好说说他!娘,我疼!”
母子俩说闹着离开了。
院墙之外,一个来报信欲进门的林家护卫被阿卜热用一块银子变形成的钉子钉死在了墙上。
管家为时已晚地赶到,一脸懵比,这是哪位?他怎么进来的?怎么进来了就先杀了人?这可是林府!
管家反应过来就要喊人,阿卜热的手下上前长剑一指,“我家少爷来自乌齐,复姓阿卜,还不赶紧传话给你们大人出来迎接!”
阿卜一姓,管家自然早就从林道夫的口里听说过了,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抬腿就要跑进门禀告,目光却在触及地上已死的护卫后停顿了一下。
这位可是仅听命于大人的护卫,在林家的护卫群里地位也很高,出现在这里是有要紧的事情禀告大人吧?可是为什么突然被这个阿卜家的少爷杀了?
阿卜热将银钉子再次变回银锭,随手一抛,入了管家的怀,“他冲撞了爷,爷心情不好就灭了他,这个理由够吗?”
够!当然够!要说现在除了前皇子外谁的声望最高,那一定是阿卜家。整合了蓝眼睛和黑眼睛的异能者,未曾入仕却带领着一半朝臣跟疆皇对峙胜负各半。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万一前皇子在这场争权夺位中胜了的话,那么阿卜家一定会入主朝堂,且地位不低。
人家杀你一个护卫怎么了?就是杀了林道夫,他一个管家也没处讨说法去。
管家缩着脖子再不敢停顿,几步冲进了屋门禀告去了。
阿卜热悄悄松了一口气,幸亏来得及时。
“你马上去查林家的护卫群,凡知道内幕的,杀!在葬礼之前,这事儿务必保证不走漏一点风声!”
“是。”手下离开,那边林道夫也冲出了门。
“林某迎接来迟,还望阿卜公子体谅一二。”
“林大人客气了。”阿卜热拱手上前,微笑在脸,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此行一路听闻夷州百姓提起林大人莫不夸奖,我很佩服林大人呢。林大人明天要亲自主持葬礼吗?还请林大人允许我一并出席。”
……
深冬,没有北风吹就叫好天了。这一天竟然不知为什么还刮起了南风,吹得人怪暖和的。
本来这葬礼因为规模太大,来看热闹的人就特别多,结果今天天气好,这看热闹的人说是把街道挤得水泄不通一点也不过分。
十多个棺材在夷州的中心空地上依次排开,棺材前席地而坐了林道夫花大钱请来的高僧若干。在他们诵经安慰亡灵之后,这些棺材才会被人抬起,然后运到各家指定的坟地下葬。
棺材之后站了林道夫等一干官员,阿卜热带着人也在其中。官员之后是林家的家眷们。林浩代替林道夫穿着孝衣跪在了最前面,以代表林家对此次意外的深刻悔悟。
围观的夷州百姓们莫不拿崇拜景仰的目光看着林道夫,他们已经接受了这次意外的事实,他们现在只钦佩林家对此次意外的应对和处理。
赔偿到位,安抚及时,哪怕只是为忙碌葬礼的人准备的流水席也是实打实的好饭好菜,没有一点支应。
他们敢断言,放眼全天下,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像林道夫这样以人为本了!
夷州能成为西疆的经济中心不是没有理由的,唯一的理由就是他们有一个能赚钱也敢花钱的林道夫!
什么叫魄力?这就叫魄力!你们是能赚,但你们敢这么花呢?还不是花在自己身上,而是花在别人身上!他们夷州的林道夫敢!
看看那些死去矿工的家人,有的都感恩戴德的哭都没泪了。
吓傻了?还是惊喜傻了?
“也对,这要是我家死了人不仅没破财反而还赚了大笔,我也得惊喜傻了。”有人这样小声嘀咕道。
可是他们却忘了,这种死了这么多人而且还有相当一部分尸体都挖不出来的事故应该是一件多么令人心痛的事情。
现场呢?还有谁在伤心谁在害怕吗?没有。官府的公务员Boy们都因为百姓们赞扬的目光而慢慢骄傲了起来,就是,谁能像他们的大人一样做出这样的应对?哪个地儿出了这么大事故非但没有被百姓骂,反而还被百姓景仰的不行?只有他们的头儿做到了!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借此做官宣?呵呵!阿卜热笑着对林道夫一拱手,“林大人真是为官的一把好手!”
林道夫正要拱手回礼,棺材前面的矿工家人中突然有人站了起来,尖利的嗓音一下子就打断了诵经声。
“这棺材里面的尸身根本就不是我家大柱子!”胡氏是第一个站起来说话的,刚才阿卜热的一拱手就是提示她可以开始的信号,“我家大柱子的左脚底有颗痣的,这尸身上却没有!请林大人给我石家一个解释!”
林道夫还没有从这个突起的意外中回过神来,就见第二个第三个第不知多少个依次站了起来。
“这里面也不是我兄弟!我兄弟的胳膊上有我小时候拿热水不小心烫的一块,可是这尸身上却没有!”
“这个也不是我爹!我爹是六指啊,街坊四邻哪个不知道我爹是六指的!尸身不是我爹,衣服却又是我爹的!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到底背地里做了什么!”
“给我解释,你给我解释啊!”
“把我儿子(爹)还来--”
刚才木然跪在棺材前的某些家人这时才痛哭出声。
林道夫只觉得脑子里轰一下就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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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这不要回乌齐了么,我就抽空看了一下前面写的,要不怕对不上号~结果这一看啊,各种捂脸!那些居然都是我写出来的,太羞耻了!当时脑袋怎么抽的呢?写那么棒我后面要怎么超越啊!~假装心塞~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