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虽然心中这么吐槽,可对上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颜,她的话却都说不出口了。柔和的灯光下,他一身白衣,玉冠束发,如诗词里描述的翩翩浊世佳公子,端的是好风姿。而就是这样一个好风姿的公子,却用那样软而温和的目光安静地看着她,像是在凝视什么举世难求的珍宝。
她陷在这样的目光里,有一瞬的失神。
“呵……”他忽然笑了出声,松开她的下巴后退一步,满意道,“看到你刚才的样子,朕终于确定自己魅力还在。放心了。”
“你……”商霖这才发觉自己被耍了,脸颊瞬间飙红,“混蛋!”
易扬仿佛没听到般,神情愉快地回到案前继续看奏疏。
商霖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想起自己方才居然被这家伙蛊惑住了,懊恼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没有察觉的是,被易扬那么闹了一通,她适才因为高沉而低落不已的心情倒是好了一大半。
“你们除了这个还说了些什么?”易扬等她调整了一会儿心情,方问道。
商霖想起高沉白天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心情有点复杂,“他说,他会带我走。”
易扬眉头微蹙,“他想带你走?”
“准确地说,是带贺兰皙走。”商霖充分发挥了自己脑补剧情的超高能力,“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具体是什么情况,不过大概能猜到。想必是皇帝赐婚的时候,两人都以为能放下这段感情,可等到贺兰皙远嫁,高沉才发觉自己根本不能失去她。他为她发了狂,失去了理智,所以才说‘等我反应过来,就已经在这里了’。”抬头看着易扬,语气肯定,“他要带贺兰皙私奔。”
易扬沉默一瞬,露出了笑容,“胆子够大的。”倒像是极赞扬的样子。
商霖哼哼了几声。有男人要带他老婆私奔,他居然一副英雄惜英雄的表情,真是海纳百川般的胸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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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商霖没有睡好。
她做了个梦。
细雨蒙蒙的屋檐下,她穿着玫瑰红的裙子,期待地看着远方。小诗的情报显示,每周的这个时候他都会到这栋大楼来看书,如果他们在这里撞上了,她就可以借口自己没带伞,让他送她一程。
那个人终于出现在她的视野。她唇边的笑容还没有展开,就看到他身边跟着一个娇小的身影。他撑着一把大大的黑伞,把自己和身边的女生都罩在里面。那女孩一直在笑,而他也低着头耐心地和她说着什么。
他们步上了台阶,站到了她旁边。而她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咦?你怎么在这里?”他发现了她,一边收伞一边笑问。
“我……来这里等人。”她勉强一笑。
“哦。”他笑得很和气,“我还以为你是要走呢,想说你要是没带伞我借你一把。”
他身边的女生听到最后一句,立刻热情道:“是你的朋友么?我这里有多余的伞,你要么?”
她看着女生手中那把玫瑰红的雨伞,摇头笑道:“不用了。我朋友马上过来,我和他一起走。”
“那好。我们先进去了。”他朝她点点头,牵住女生的手离开。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这一周来的精心安排简直就是个笑话。
“醒醒……”
什么声音在她耳边不停重复,让她悲痛之余只觉愤怒。
我都这么惨了,让我安静一会儿不行么!
“喂!我说你……别哭了!”
我哭不哭关你什么事!
烦死了!
“啪——”一声脆响将她从梦中惊醒。
这里不是学校的图书馆,而是幽暗的皇宫内殿,帐幔华丽,而她躺在床榻上,有些茫然。眼角还有湿润的痕迹,右手停在半空中,掌心处有轻微的疼痛。
她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身旁的男人。
身着月白色中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块洁净的肌肤。墨色的长发披下,显得那张俊逸的五官越发动人。他就坐在她身侧,长腿半屈,是个十分不羁的姿势。黑眸里一丝感情也没有,冷冷地看着她。
她被他的眼神一刺,本能地畏缩。借着外面的灯光,她终于看清楚,他的左边脸颊上,隐约有红色的指印……
卧槽她刚刚居然打了他!
“睡醒了?”易扬皮笑肉不笑,“不哭了?”
商霖闻言慌乱地擦拭了一下脸颊,吸吸鼻子,“我……”
“做什么噩梦了?”易扬冷冷道,“哭哭啼啼的把我都吵醒了。”
他这么一提,商霖立刻想起刚才的梦境。那是她二十四年的人生里第一次尝到爱情的苦涩,并且在之后的数年里不断遭受这种痛苦。
……悲惨人生的开端啊!
心头一酸,她顿时觉得面前的男人也不那么讨厌了。甚至,还给她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
这是她如今唯一的同伴了。
易扬长这么大头一次被打了耳光,心里正抑郁着,谁知罪魁祸首被自己冷语了两句,眼眶居然再次发红。
到底谁是受害者啊!
他不耐烦地皱眉,正要呵斥她不许哭了,却忽然被一双柔软的手抱了个正着。
她……扑到了他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