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幼素将手中巾子放回到木盆中,轻轻甩了甩手中水珠,径直越过了想要质问自己的程妙萱回到了屋子里。
她坐在自己炕上,看着被重新打开的柜子与一堆被扔出来的属于自己的衣裳。
“你……看什么看!你那些衣裳都多久没洗了,臭死了,我早就说过,不要再跟我的衣裳放在一起!”
程妙萱见她神色冷冷地盯着炕下散乱的衣服,抬起下巴狠狠地道。
程幼素没什么表情,她看向程妙萱:“三妹,你说我动了你的东西?”
程妙萱面上的神色很是不高兴:“你翻了我柜子!以为我不知道吗?”
程幼素语气淡淡:“三妹,现在看来分明是你翻了我的柜子吧?还把我的衣裳都扔出来了。”
“你……那是现在!我说的是之前,我不在家的时候,你翻了我的衣裳,你还动了我柜子里的东西!你别想抵赖!”
程妙萱水亮亮的一双眼睛里此刻正闪烁着堪称刻薄的神色。
“哦?三妹,我动了你什么东西了?”
“你翻了我……”
程幼素语气淡淡:“柜子有我的一半,你手上拿着的画轴也是我的东西,我可不知道,我翻了什么是又得罪你了的。”
程妙萱听见她语气自然,想发的脾气倒是一时梗住,不自觉降低了声线道:“娘可说了,柜子是我的陪嫁,你别想跟我抢……还有,画、画什么时候是你的了?这幅画一直是我的,你如今没资格动它!”
提到画,她的声音又拔高起来,好似分外有理的样子。
程幼素轻笑了一声,缓缓道:“嘉树,于素妹金钗之年,暑月。”
程妙萱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你,咋还会记得……”
“不对,即便你记得,嘉树哥的画也不是给你的了!娘说过,宋家不会瞧得上你现在这样的模样!嘉树哥也早就嫌弃你了,你咋还不知好歹……”
傍晚,程幼素一个人走在路上,想着刚刚程妙萱的那些话,心中终归还是有些闷闷。
被人抛弃的滋味终归不太好受啊,即使她现在对那个“嘉树少爷”根本就没啥印象,更提不上还有啥倾慕的意思了。
但这一段记忆终于是记起来了。
原来程家老爷还在世时,程家在镇上做生意,还算是较有家底的,程二姑娘程幼素自小便与宋员外家的二少爷宋嘉树有过指腹为婚的婚约。
可到后来程老爷因为意外去世了,留下瞿氏与程家三姐妹,程家也就渐渐落败,宋员外家的嘉树又渐渐展现出在念书上的天赋,考了院试第一名,让宋老爷起了栽培二儿子参加科举走正经仕途的心思。
宋家也就渐渐与程家疏远起来,到后来连婚约这回事提都不曾提起一下,还是瞿氏起了攀附宋员外府的心思,硬是到宋府去哭诉自家如今的艰难处境,才让宋夫人收留了她在宋府做些下妇的活计。
程幼素将近及笄之年时,瞿氏向宋府提起这门亲事,却被宋夫人几句话就打发掉了:“你家大姐品行不端,前年私自跟男人跑了的事情可是全村皆知,二姐自幼跟着大姐长大,如今我们嘉树是要考科举的,半点马虎不得,若因这件事耽误了嘉树的前途,就万万不是你们程家能耽待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