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各房相探，各有心思

不若让老太君闻了出来…只怕了她的真正身份就会暴露，她以前所做的一切都会白费。

    想着，眼眸深处浮起浓浓的阴狠，这一切都是她的，她才是相府的嫡出，谁都不能来抢走她的地位！

    傅芷若听傅梦瑶的话，倒觉有几分理，便点头：“母亲带些糕点去吧，总得寻个缘由。”

    傅梦瑶眸光一闪，倒是急糊涂了，点点头，让丫环备了糕点，往安枫院去了。

    安枫院里还在用膳，虽然是祖孙三人第一次用膳，只是不知为何，原本尴尬的氛围，不消片刻便缓缓好起来了。

    “老相爷，不知锦儿做的靴子，老相爷可否喜欢？”

    老相爷顿了顿，随后点头：“是老夫最喜欢的翠松，锦姐儿倒是个有心的。”

    如锦微微一笑，似有些害羞的道：“锦儿绣艺出糙，才学了小半年，不能与若姐儿的相比……”

    老太君瞧向如锦，不禁开口问道：“锦姐儿才学了小半年？！”显然有些不相信，那双绣着青竹的绣花鞋她可是仔细瞧了，只学了小半年便绣出这般青竹，是十分了不得了。

    想着又紧接着道：“锦姐儿送给外祖母的那双绣花鞋，上面的青竹虽不说精湛，却也算是上等了，锦儿若说才学了小半年，倒真是出乎外祖母的意料之外。”

    老相爷倒没有太过疑惑，毕竟他是男子，并不甚了解刺绣，都是差不多的东西，瞧着像便是了。

    如锦依旧笑着：“老太君，锦儿确实才学了小半年，原本因得讨厌刺绣并不触碰。后来为了参加红女节特意拜了师，在学习的过程中意外的喜欢上刺绣……不瞒老太君，锦儿的第一件绣品便是青竹…因为锦儿的亲生娘亲与老太君一般，甚是喜欢青竹，沐家有一片青竹林便是娘亲逝前亲手种下的…所以锦儿对青竹也算情有独钟…这才会将青竹绣得特别好些吧…”

    听完如锦的解释，老太君闪了眼光，那个孩子也喜欢青竹吗？忽而忆起当年…那是梦瑶和那孩子才五岁的事了，老太君亦才二十余岁…

    叶姨娘生出那孩子后，便一直以病在院子里休养，并不太出院子。她也懒得管，便随叶姨娘去了，也免了她的请安，因为从未见过叶姨娘生的女儿。

    而那年，梦瑶随相爷去了大王爷府上。而她带着几个下人在后院里打理青竹林。

    正当她在凉亭里歇息时，一个脏乱的小女孩冲撞着跑进了青竹林。

    下人将那小女孩将到了她面前，不知为何，当时的她见了那小女孩便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问了小女孩之后，方才知道是叶姨娘的女儿。明明与她的梦瑶一般是五岁的小女娃，却长得很是瘦小。虽是叶姨娘的女儿，却让她不自觉怜惜。

    让下人带着那孩子去沐了浴，换了身新衣裳，却听下人禀报那孩子身上到处是伤。

    她当即便命人将叶姨娘叫到了去，又让人准备了糕点给那孩子吃。那孩子吃糕点时狼吞虎咽的模样让她又忍不住怜惜。

    不明白的是，明明是叶姨娘的女儿，她该厌恶才是，却反倒会怜惜那孩子起来。不过也只以为是见那孩子过于可怜，才会起了同情之。

    叶姨娘来了之后，她狠狠的斥责了叶姨娘一番，让姨娘带那孩子回去了。

    那孩子回去时巴巴瞧着她的眼神让她至今也忘不了……之后，恰巧她的梦瑶生了场大病，她忙着照顾梦瑶，便忘了那孩子。再想起来时，便是那孩子失踪的时候了……

    “老相爷，老太君，梦夫人来了。”桂嬷嬷的禀报声打断了老太君的思绪。

    紧接着，傅梦瑶进了偏屋，身着方才的四喜如意云纹棉锻，带进了些许寒气，还有一阵很奇特的香气。

    一进来便笑着朝老相爷老太君两人屈身唤道：“父亲，母亲。”见如锦，又笑着道：“锦姐儿也在，正巧，姨母拿了糕点来，锦姐儿也一同尝尝吧。”

    很是随意的说着，让丫环打开食盒，将一盘热乎乎的糕点拿了出来。

    “父亲，母亲，这是梦瑶亲手做的松竹糕，想趁热拿来给你们尝尝，你们快尝尝，好不好吃。”说着，将一盘糕点放到了老相爷和老太君面前（因着老相爷和老太君喜松和竹，因此傅梦瑶经常做这名为松竹糕的点心来给两老吃）。

    因着老相爷夫妇对傅梦瑶的宠爱，傅梦瑶在两老面前很是随意自在，以至三十余岁的人也还会与两老撒娇。

    老太君见自个女儿这有些风风火火的样子，轻横了她一眼道：“你瞧你，都是有儿有女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个性子，也不想想父亲母亲刚刚吃完午膳，怎么还吃得下这松竹糕。”眼中满是慈爱。

    老相爷却是难得的露了笑容，道：“无妨，既然是瑶儿亲手做的，即是吃饱了也该尝尝。”说着，便拿了一块吃了，还连道好吃。

    如锦瞧着这番情景，嘴角依旧扬着笑意，美眸深处却浮起一抹可悲…和难受……想起自己已逝的娘亲，想起绿瑶所说，自己娘亲在相府中的遭遇…想起傅梦瑶所受的一切都该是她那个可怜的娘亲的…心头不禁阵阵颤抖…

    绿瑶亦是，为了不将自己的情绪被其他人瞧去，只能低着头，隐住微微泛红的眼眶，她那可怜的主子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却是这般不公！

    “锦姐儿，你可吃吃看，姨母做的糕点好不好吃。”傅梦瑶拿了块递给如锦，笑着道，脸上是长辈对着晚辈的慈祥。

    如锦也是微微一笑，接过糕点：“谢谢姨母。”吃下这食不知味的糕点后，又道：“很好吃。”实在无法说出其它的词汇了。

    “锦姐儿喜欢吃就好，稍后姨母让丫环送些去兰馨院。”傅梦瑶笑着道，脸上却浮出微微的得意，哼…即使她不是老太君的亲生女儿又如何？她毕竟还是唤了老太君三十余年的母亲，老太君毕竟宠爱了她三十余年，这其中的感情也不是假的！傅君瑶她已经死了…叶姨娘和那个庶子也已经死了…剩下的就是这个小丫头和她身边的丫环！只要她们死了，她便不会再有忧虑了！

    “多谢姨母！”如锦笑着答谢。

    “瑶儿，若姐儿好些了没？”老太君挂着自个儿孙女的病，不放心的问道。

    傅梦瑶微微一笑：“母亲不必挂忧，若儿好多了，便是她嚷着要吃松竹糕，女儿才做的。”

    “若姐儿怎么了？风寒还没好透吗？”老相爷也是有些担忧的问道。

    “父亲母亲，你们放心吧，若儿无事，那孩子还喊着要和父亲母亲一同用膳，只是又怕过了寒气给你们，所以才没敢来的。”

    “那就好……”

    接下来的便是傅梦瑶与两老谈笑的声音，如锦便全然如同一个局外人被隔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老相爷说是与太子殿下有约，便出去了。而老太君也说累了，让桂嬷嬷扶去午歇了。

    寒暄了一番，傅梦瑶和如锦也各自回了院子。

    傅梦瑶回院子不久后，又到了安枫院来，说是得了一种安神的熏香，当即便点了，屋子里很快弥漫了一阵独特的香味，十分好香。傅梦瑶还吩咐了安枫院的下人日日清晨入夜各点一支。

    傅梦瑶的此番举动更是引起了桂嬷嬷的怀疑，只是如今相府中许多人都是傅梦瑶的眼线，桂嬷嬷不能轻易动弹，只能暗自着急，想着多注意些傅梦瑶，莫让她害了锦姐儿才是。

    有必要一提相府后院的掌事分配，老太君因着年岁已大，因此已经放了掌事权，分发下去了。傅梦瑶身分老太君最为宠爱的女儿，自然分得最多，不光掌着衣绣院，还掌着分配月钱的事儿。大厨院是由大房朱氏掌管着。三房楚氏掌着库房，没有什么实权。还有两房庶出掌不了任何一事，只能管着自个儿院子。

    “姑娘，外边儿冷，进屋去吧。”绿瑶朝着站在屋门口的如锦劝道。

    屋外确实很冷，转眼如锦已经重生半年了，如此已是入冬，盛京的冬日仿佛比江南冷了许多。

    “绿瑶，娘亲原先的院子是在哪儿？”如锦淡淡的开口问道。

    绿瑶微微愣愣，随后指向了西边：“在最西边，听相府的人说如今已经荒废了。因着主子失踪，叶姨娘和叶姨娘的儿子相继去世，因此无人敢接近，四房的莫氏也搬去别的院子了。”

    如锦随着绿瑶所指瞧去，西边吗…想着绿瑶所说，她仿佛感受到了娘亲在这里所受的苦难！可惜…叶姨娘竟然死了…不若，她定将娘亲所受之苦讨要回来！

    “姑娘，四夫人来了。”

    来禀报的是张婆子，随后四房莫氏便由丫环扶着走过来了。

    如锦美微微一眨，说起来，以她如今的身份，莫氏算是她的亲舅母。听闻莫氏是个墙头草，不知她此来所为何事？

    想着，莫氏已经走到了面前。

    “锦姐儿，这么冷的天儿，你怎生站在屋外吹风？”莫氏上前便是一句关切的话语。

    如锦笑了笑，屈身：“锦儿见过四舅母，这么大冷的天儿，四舅母怎生来了？四舅母快些进屋吧。”说着，又吩咐青碧去准备热茶和点心，又让绿瑶去拿了暖炉来。

    到了屋内，请莫氏坐到了软榻上，如锦自个儿坐到了另一边。

    屋内燃着炭，因此十分暖和。

    “锦姐儿，四舅母亲手做了些糕点，所以拿了些来给锦姐儿尝尝。”莫氏说着，从丫环手中接了盒糕点放到了榻中的桌儿上。

    如锦瞧了眼，朝着莫氏：“多谢四舅母，还劳四舅母走一趟，是锦儿的不是了。”

    莫氏摇了摇头，显出几分真诚，大概因为如锦是自个儿的亲侄女，总觉得有几分亲切。又想如锦从小失了娘亲，与自己失了相处不久的丈夫一般可怜，还与自己一般是商户之女，又多了几分同情和同悲之感。虽然自个儿是个惯来的墙头草，却也忍不住在如锦面前有了真诚。

    如锦瞧出莫氏的真诚，和眼中的复杂之情。在这诺大的相府之中，莫氏也是个可怜人儿，只有一个女儿相依为命，又与她一般是商户之女，在这“高贵”的相府定然受尽了排挤，幸好能依着自己的本事在相府中存到现在，还争下微微的一席之地，也难怪她的墙头草。

    正巧绿瑶拿了暖炉来，奉给如锦和莫氏。

    “锦姐儿，可有什么缺的，若有缺的，告诉四舅母，四舅母让人给你送来，也不必劳烦老太君和梦夫人了。”

    莫氏心知老太君和傅梦瑶对如锦心有芥蒂，却还能主动前来，说了如此一句话，倒让如锦大为意外。

    “四舅母放心，锦儿没什么缺的，若是有需要定然告知四舅母。”如锦脸上的笑意也染上了一分真心。

    莫氏点点头：“这便好…”顿了片刻，瞧着如锦似有些犹豫，终究还是抿了抿嘴道：“锦姐儿，相府不比商户之家，与锦姐儿自家沐府定是不同的，锦姐儿要多加小心着些。”原不该说这些话的，莫氏却还是因着那份同悲之情说了。

    如锦又是笑了，点点头：“多谢四舅母提醒，锦儿会多加注意的。”

    莫氏又点了点头，知自己不该久留，便道：“四舅母院里还有事，该回去了，锦姐儿若得空便来坐坐。”说起自己那院子，也确是十分冷清，几个月前灵姐儿出嫁了，院子里除了下人就只有她一个了。

    如锦也点了点头：“是，四舅母，得空锦儿定会前去打扰打扰四舅母。”

    莫氏笑了笑，起身：“锦姐儿倒是会说笑，何来打扰，四舅母巴不得锦姐儿来打扰。”

    说话了一番，如锦亲自送了莫氏出去。

    只是…莫氏刚离去不久，三房楚氏也来了。

    三房楚氏是老太君的嫡媳妇，是傅梦瑶的亲嫂子，和朱氏一般，朱氏是因得要送她来兰馨院，又是曦哥儿的关系，才在这里坐了片刻。这楚氏倒是还亲自前来了，她便不怕这事儿传到老太君和傅梦瑶耳里吗？！

    带着不明，如锦向楚氏行了礼，又请楚氏坐到了软榻上。

    “锦姐儿，这院子可觉得还好？”楚氏开口便问道。

    如锦点点头：“回三舅母，院子很好，锦儿很是喜欢。”

    楚氏笑了笑，瞧着如锦，似在打量。想着早上老太君的那几番转变，心中暗想这丫头是个不简单的。

    又见如锦的模样确实美丽，她这半辈子也瞧过了许多美丽的少女，包括自己，年轻时也是自负美丽的，只是却都不及前面的少女。她有的不光是美貌，还有那份不知如何言语的淡雅。

    想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不管如何，总之这孩子能让玉梦院的吃鳖便是好的。她忍了这么些年，如今总算有人可以帮着她出气了！

    “锦姐儿，三舅母前来是有事告知你的。”说着，瞧了眼绿瑶等人，似有些不方便的样子。

    如锦眼光一闪，想起绿瑶的禀报，这楚氏与傅梦瑶的关系似乎不如表面的好…笑着道：“三舅母有事直说即可，她们都是锦儿的心腹丫环。”

    楚氏想了想，琢磨了一番，终究还是开口道：“锦姐儿，不瞒你说…今个儿送你来的夙公子，是若姐儿喜欢一直喜欢的人…原来老相爷打算让若姐儿嫁给夙公子的…却没想到…夙公子却是喜欢上了锦姐儿…所以，三舅母想提醒锦姐儿，住在相府的这段时日定要多加小心着些，特别是玉梦院的人…”

    楚氏的话可谓十分直白，也让如锦有些意外，楚氏就不怕这些话传到了老相爷、老太君、傅梦瑶的耳中吗？！

    楚氏身于将军世家，从小跟着父亲哥哥，因此不甚懂得后院阴暗的争斗，有些话也说得直白，她能在相府安然至今，一是因得是抚远大将军宠爱的妹妹，而是因得有丈夫二爷护着。虽也吃过一些暗亏，长了些记性，学会了忍耐，却终究没有那般深的城府。以为如锦只是个少女，而且夙公子毕竟是那般出色的少年，如锦定然不愿放手的，所以楚氏才会说这些话。

    “锦儿明白了，多谢三舅母提醒。”不管楚氏如何，如锦能确定的是，楚氏说这话时露出的是对傅梦瑶母女的嫉恨。

    楚氏听后点点头，又道：“往后住在相府的时日，锦姐儿若是有什么困难，遭了什么委屈，都可以到玉祥院寻三舅母，三舅母定会为锦姐儿做主的。”

    如锦笑着点头：“多谢三舅母。”

    “嗯…对了，三舅母听闻你院里的三个原是玉梦院的……”楚氏没有再说下去，想必不是蠢人都能听明白其中的理儿。

    “是，锦儿明白。”如锦配合的应道。

    楚氏微微点头，想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又寒暄了几句，便起身离去了。

    二房边氏听闻其它三房都去兰馨院瞧过新来的表姑娘了，便也去了，边氏是个温和的，无非是与如锦嘘寒问暖了一番，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