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越王杨侗看到崔赜冲着自己连使眼色,心领神会,当即把情绪失控的樊子盖拉进了偏堂,让他先冷静一下,同时也给崔赜一个劝和军方的机会,毕竟危机当前,军政双方撕破脸对着于于事无补,对双方都不利,所以樊子盖这个“红脸”唱完后,就轮到崔赜这个“白脸”上场了,想方设法也要利用伊阙失陷这件事逼着军方让步妥协,军方可以“不低头”不听命,但必须合作,合则两利嘛。
崔赜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废话后,就和颜悦色地问李浑,u公若南下豫州,京畿以东由谁卫戍?
李浑没有回答,而是望向了郑元寿。
在京畿卫戍上,李浑这位右骁卫将军主要负责东、南方向,而右候卫将军郑元寿主要负责西、北方向,另外还有荥阳、河阳、柏谷和偃师四大都尉,这六个京畿卫戍统帅彼此没有隶属关系,不过防区却交叉重叠,之所以这样设置,其中原因很复杂,但明面上的说法就是互相牵制监控,以防镇将拥兵作乱。
现在李浑要出京戡乱,要离开自己的防区,那么崔赜的疑问,当然最好由郑元寿来回答。
崔赜的心骤然悬了起来,眼里不由自主地掠过一丝慌乱。目前留镇东都的卫府最高长官就是李浑和郑元寿,所以军方的这个决策肯定出自两人之手,而两人一个是关陇人,一个是山东人,李浑这位关陇籍的将军在京畿东南方向防御山东人,而山东籍的郑元寿在京畿的西北方向防御关陇人,这种情形下,两人达成妥协,李浑出京戡乱,郑元寿全权负责京畿卫戍,这说明什么?如果李浑是有意推波助澜,有意恶化东都局势,给杨玄感黎阳举兵创造机会,那么郑元寿是不是在有意配合杨玄感黎阳举兵?换句话说,郑元寿极有可能是杨玄感的同党,是兵变的主要策划者和执行者之一。
崔赜被自己的推测震惊了,几欲窒息,冷汗唰地出来了,好在正值盛夏,天气炎热,衣服汗湿了也正常,没人在
郑元寿表情严肃,眼神冷漠地望着崔赜,沉默稍许,反问道,“你说由谁卫戍最为合适?”
崔赜立即从郑元寿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郑元寿显然不愿意代替李浑卫戍京畿东部,不想自找麻烦,那么联想到双方之前的争论,李浑和郑元寿的妥协之策便呼之欲出了,那就是把刚刚组建的京畿地方军部署在京畿东部,但他们的提议被樊子盖否决了,“如意算盘”落空了。然而目前的现实情况是,李浑要去夺回伊阙,要南下剿贼,他要带走一部分卫戍军,而郑元寿又不愿意代替李浑镇戍京畿东部,两人联手“算计”越王和樊子盖,最后结果肯定只有一个,如果越王和樊子盖不愿意把刚刚组建的京畿地方军交给军方,那么就必须主动承担起京畿东部的卫戍重任,二选一,必须选择一个,这也算是军方让步了。
崔赜的呼吸渐渐粗重。这是阴谋,肯定是阴谋,因为杨玄感一旦在黎阳举兵,南下攻打东都,不论是走水路,还是走6路,都要取道京畿的东部,也就是沿洛水西进,从洛口、黑石、偃师一线杀到东都,而以刚刚组建的这支京畿地方军的实力,根本阻御不了杨玄感的攻击,那么将来追究责任的时候,主动承担其京畿东部卫戍重任的越王、樊子盖就“百口莫辩”了。明明知道被人算计了,但你睁着眼睛跳进了“坑”里,你不死谁死?
崔赜没有选择,他只能睁着眼睛跳进“坑”里。相比把京畿地方军交给军方,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倒不如自己舍命一搏,或许就能创造奇迹,毕竟自己手上还有白李风云这个足以逆转东都危局的“暗棋”。
“在某看来,河南赞务裴弘策最为合适。”崔赜给出了答案,做出了妥协。
李浑“阴云密布”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阳光”,而郑元寿的眼神也变了,有些欣喜,也有些玩味。
气氛马上转好,考虑到形势紧张,时间有限,双方随即在一些具体细节上稍加磋商后便达成了一致。崔赜当堂拟写了奏章,李浑和郑元寿审阅后立即盖上了印鉴,越王和樊子盖也接受了事实,也审阅同意盖上印鉴,然后封印,十万火急送往辽东行宫。
两位将军离开后,樊子盖再也按捺不住,质问崔赜,“你既然知道这背后肯定有阴谋,为何还要妥协?如今计将何出?”
“某去拜见安昌公(元文都)。”崔赜叹道,“现在能拯救东都的,只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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