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得很冲动,很急切,有拿自己的政治生命冒险豪赌的意思,这就不能不让知情者深思,到底有多大的危机迫使杨恭仁不得不拿自己的政治生命倾力一搏?
杨恭仁肯定知道什么秘密,再联想到杨恭仁“复出”后第一个见面的人就是国公李浑,再联想到黎阳方面的蠢蠢欲动,答案便呼之欲出了,而这个答案让所有知情者都有窒息之感。
如果黎阳的杨玄感,与在律法上距离皇统距离最近的齐王,结盟合作,联手动军事政变,那么结果是可以预见的,即便军事政变最终以失败而告终,但由此掀起的席卷整个中土的大风暴,必将把无数贵族官僚卷入地狱。
这是有前车之鉴的,远的有二十多年前的尉迟炯王谦司马消难的军事政变,近的有九年前汉王杨谅动的军事政变,虽然他们都失败了,但给他们陪葬的贵族官僚,还有无辜军民,却多达几十万人,骇人听闻,惨不忍睹。如果东都即将掀起的风暴与前两次的风暴如出一辙,那么这次死在风暴中的人肯定比前两次还要多,原因很简单,这次风暴的中心在中原,在京畿,在东都,在贵族官僚最密集的地方,在人口最集中的地方,在朝堂上矛盾冲突最为激烈时期,所以风暴过后,东都乃至京畿甚至整个中原都有可能变成废墟。
大堂上没有人说话,气氛很压抑,又是盛夏时分,即便堂上摆了很多冰块,但依旧酷热难当,个个大汗淋漓。
杨恭仁神情严肃,目光锐利,缓缓扫视众人之后,继续问道,“你们谁亲临战场?谁身先士卒?谁曾与叛军面对面的厮杀?你们是否真正了解叛军的真实实力?”
还是没有人说话。
杨恭仁叹了口气,又问道,“你们都知道伊阙匪夷所思地丢失了,那么你们是否深思过,固若金汤的伊阙为何会丢失?假如你们深思了,并且估猜到或者已经知道伊阙失陷的真相,那么某问你们一句,同样固若金汤的东都,是否会因为同样的原因,同样匪夷所思地失陷?”
鸦雀无声,大堂上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我们的命运与东都休戚相关。”杨恭仁的声音很低沉,很忧郁,甚至有些莫名悲伤,“某知道你们之所以争吵得如此激烈,都是想最大程度地保障自身之利益,但某必须提醒你们,你们能否保障自身之利益,前提是必须保障东都之安全,保障国内政局之稳定,保障圣主在东征战场上取得胜利,如果东征功亏一篑,如果国内政局恶化到极致,如果东都陷落京师罹难,你们是否还能保障自身之利益?”
这是政治常识,人人皆知,而杨恭仁在如此重要场合,重要时刻,阐述这些简单的政治常识,说得直白而尖刻,其目的当然不是为了警告东都的军政高层,而是另有图谋。
杨恭仁的目的是什么?大堂上的军政大佬们都是聪明人,心里一清二楚,只是谁也不敢宣之于口,谁也不知道杨恭仁到底掌握了多少“底牌”,但有一点很肯定,既然杨恭仁已经下定决心,那么证明他肯定有相当的把握,否则岂不是自取其辱?
“圣主迁都,激化了两京矛盾,而这个矛盾在危机时刻只会无限制地恶化局势,甚至会危及国祚存亡,这一点毋庸置疑。”
杨恭仁语出惊人。这句话说得太直白了,直白得让这些军政大佬们心惊肉跳,虽然两京矛盾不可调和是公开的秘密,是这些年来政治斗争愈演愈烈的重要原因之一,但谁也不愿挑明,挑明了冲突就更激烈了。现在杨恭仁挑明了,为什么?原因只有一个,西京是这次风暴的最重要的幕后推手,而目的就是要摧毁东都,重新夺回中土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地位,重新夺回在西京看来本属于它的巨大利益,而这严重危及到了国祚存亡,严重伤害到了宗室根本利益,所以杨恭仁不能忍了,宗室也是忍无可忍了,所以杨恭仁积极“复出”,更不惜代价要倾力一搏。
“这场危机的爆已不可避免,我们只能竭尽全力拯救东都,而拯救东都的关键在哪?我们如何决策,才能挽狂澜于即倒?”
杨恭仁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眼里的坚毅之色非常清晰地表露了他的非凡决心,谁也不能阻止他拯救东都,否则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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