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心何在?你以这种强硬姿态公开介入到皇统之争中,必将得罪整个关陇本土贵族集团,你可考虑到了它的严重后果?
双方各怀其利、各执一词、各不相让,再加上宗室和山东人同样不愿意代王杨侑率军出战,但同时又不愿意站在改革派一方与关中本土权贵撕破脸,只能从中“和稀泥”,结果非但无助于解决问题,反而让局面更为混乱。
六月十四日,清晨,东都再来急书,樊子盖急报,偃师失陷,偃师都尉来渊投敌,武贲郎将周仲全军覆没并投敌,河南令达奚善意五千大军临阵倒戈,杨玄感势如破竹挡者披靡,已兵临白司马坂与裴弘策对峙,距离东都北郭的上春门仅剩十几里路程了,与此同时,贼帅韩相国突破了西苑防线,杀进了积翠池,沿着积翠池南北大堤疯狂攻击,距离皇城已近在咫尺了。东都形势已非常危急,樊子盖请求西京,火增援,万万不能耽搁时间,一旦有所贻误支援不及,则后果不堪设想。
西京震惊。
杨玄感的攻击度太快了,摧枯拉朽一般无人可挡。依照这一形势进行分析和推演,东都守不住了,失陷已成定局。杨玄感在东都的优势太明显,河洛人蜂拥响应,京畿应者云集,再加上东都卫戍军纷纷倒戈,城内内应无处不在,东都的大门就像洞开一般形同虚设。东都失陷,越王杨侗只能率残军退守河内,已经无法给西京大军以有力配合,而杨玄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陷东都后便能横扫京畿,一旦其兵临潼关,西京就十分被动了,退一步说,即便杨玄感未能及时夺取潼关,但他依然可以据崤山之险、扼函谷而守,同样能能让西京大军止步于函谷关外,只能望东都而兴叹。还有更可怕的,那就是齐王杨喃,一旦齐王杨喃看到东都失陷,自己有了夺取皇统的机会,则必然与杨玄感联手,以图殊死一搏,到那时形势就一不可收拾了,只要齐王杨喃进入东都登基称帝,则二次东征必然功亏一篑,内战必然爆,统一大业也就面临崩溃之危。
然而,东都形势越是糟糕,未来趋势就越是不堪,对圣主和改革派来说就越是被动,所以卫文升、萧造和袁充等人的态度也就愈强硬,这时候妥协让步就等于拱手交出主动权,任由对手操控,形势会对圣主和改革派更加不利,一旦关陇本土权贵倒戈,转而支持齐王杨喃,与杨玄感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同流合污,则大事去矣,分裂和战乱必将席卷整个中土。
卫文升一咬牙,拿出了自己的“底线”:代王杨侑必须留守西京,支援东都的军队人数必须达到两万五千人。
危急关头,宗室大臣杨则和山东籍大臣郭文懿、明雅、卢楚、李长雅、崔民令没有选择余地,只能义无反顾地支持卫文升。
司隶大夫裴操之果断支持卫文升,没办法,他必须表态了,他可以肯定裴弘策要大败于白马山坂,极有可能被杨玄感杀得片甲不留,这对裴弘策本人和河东裴氏都十分不利。裴弘策傲慢自大、狭隘自私的性格造成了危机时刻他在东都的“孤立”处境,而战场上的失败必将进一步加剧他在政治上的“孤立”,虽然河东裴氏目前与圣主和改革派之间的联盟关系比较牢固,但矛盾和冲突是事实存在的,一旦东都的保守势力利用裴弘策这个“缺口”向河东裴氏展开疯狂反扑,不但裴弘策岌岌可危,河东裴氏亦会受到打击,如此则事态就严重了。所以出兵东都一事不能耽搁了,河东裴氏必须旗帜鲜明地支持卫文升了。
形势对关陇本土权贵不利了。
中立派旋即见风使舵,司农少卿独孤机、太常丞元善达、卫尉少卿宇文儒童等马上给了卫文升以谨慎支持,虽然支持的力度不够,但态度很明显了,他们也不愿意看到内战的爆,看到统一大业的崩溃。
关陇本土权贵无奈之下,只有妥协。
代王杨侑和部分中枢大臣留守西京,卫文升和部分中央官员支援东都。
支援东都的军队人数增加到两万五千人,增援河右的军队还是一万,留守西京的卫戍军锐减到五千人,另外京兆内史府将在最短时间内征募五千关中青壮以补充西京卫戍之不足。
军方统帅则一分为三,右屯卫将军柳武建和右御卫将军李仁政率一万大军增援河右,西北籍的武贲郎将和武牙郎将均随之出征。右武卫将军皇甫无逸和武贲郎将令狐德润率五千大军留守西京。监门直阁将军庞玉率部分西京禁卫军,虏姓武贲郎将豆卢贤、斛斯万寿、武牙郎将长孙无傲以及关中籍的武贲郎将张俊、武牙郎将梁元礼,还有山东籍的武贲郎将崔师、武牙郎将郭臻则各率本部人马随卫文升支援东都。
至此,卫文升和西京改革派在这轮博弈中艰难“胜出”,依旧掌控了主动权,但能否逆转当前东都劣局,则必须抢在杨玄感之前杀进函谷关,否则一切都迟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