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务本继续拖延,寻找各种理由拒不投降,其中最重要一个理由就是他要见到齐王,他要把黎阳城献给齐王,而不是献给李善衡,这其中隐晦透露出一个讯息,我知道你和齐王“闹翻”了,强臣欺主,这事要是传开了对你很不利,所以你不要欺人太甚,不要苦苦相逼,你若强攻,我就死守,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李善衡仔细权衡了一下,下令在城外安营扎寨。元务本是据城坚守,他是强行攻坚,他处在被动位置,且一路急行而来并无大型攻城器械,如果强攻,吃亏的是自己,即便攻下来了,损失也不崔弘升就在一百多里外的内黄,而涿郡副留守陈棱估计也快到了,假如自己久攻不下,齐王又迟迟不至,那就成了“鹬蚌相争”相争的局面,最终必然白白便宜了崔弘升和陈棱。
李善衡命令后续大军加快渡河速度,务必于黄昏前全部赶至黎阳城下。又派出数队轻骑出没于黎阳仓外,威慑河北贼,尽力把他们驱赶而走。
又派遣信使赶赴内黄,传书崔弘升,名义上是相约夹击黎阳,共剿叛贼,实际上是告诉崔弘升,齐王来了,收复黎阳的功劳是齐王的,你就不要抢了,另外河北贼已经劫掠黎阳仓很多天了,适可而止吧,虽然我也知道你河北这两年受灾严重,灾民多,日子不好过,但凡事有个度,差不多就行了,彼此给对方留点余地,不要闹翻了大打出手那就没意思了。
此时清河义军统帅张金称已经率军撤离,虽然他对黎阳仓垂涎三尺,但没办法,卫府军渡河而来,形势逼人,小命重要,如果再耽搁下去,必定有命抢没命享受,白于了。现在还在哄抢黎阳仓的基本上都是从周边乡镇村庄里闻风而来的农户,抱着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侥幸心理捡便宜,孰不知这是作死的前奏,自掘坟墓啊。
六月十八,下午,齐王杨喃和彭城留守、左骁卫将军董纯率军抵达白马城,东郡太守独孤延寿带一帮官僚出城相迎。
齐王进城了。董纯留在城外,指挥徐州军团在白马津安营扎寨,准备第二天渡河北上。李善衡的书信恰在此时送达,详细介绍了黎阳局势的急剧变化,强烈建议齐王马上渡河北上,收复黎阳,拿下平叛第一功。
有关联盟放弃黎阳仓火速北撤一事,董纯已从返回齐王身边的李安期那里有所了解,这也是他匆忙北上的重要原因。他同样担心崔弘升速度快,抢了先机,虽然黎阳城内有李子雄这个盟友掌控大局,但愤怒之下的联盟一旦在李子雄的背后下黑手,临走前帮助崔弘升打开黎阳的城门,那局势就对齐王不利了。然而黎阳局势的走向出乎董纯的预料,联盟并没有蓄意“报复”齐王,说走也就走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嘛,只是李子雄关键时刻“扔下”黎阳城跟着联盟一起走了,这倒是让董纯非常意外。
李子雄什么意思?他想向齐王传递什么讯息?从表象上来看,李子雄扔下黎阳逃之夭夭,说明他对东都战场十分悲观,对杨玄感毫无信心,对这场兵变一点也不看好,再往深处说,他对东都的未来十分悲观,对圣主毫无信心,对饱受连续两年东征失利和这场巨大风暴所伤害的国祚一点而不看好,由此推知,他之所以坚持北上发展之策,是预见到中土统一大业有可能在狂风暴雨中轰然崩裂,局势一旦到了那一步,如果齐王早早就据北疆而称霸,必然会在未来的逐鹿大战中赢得先机。
李子雄坚持既定策略,以“身体力行”来劝说齐王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
幻想就是空中楼阁,没有地基就会坍塌,“地基”就是实力,没实力就一无所有,因此必须韬光养晦,低调做人,老老实实发展壮大。当年关陇之所以崛起,凭借的就是实力,先帝开国,凭借的也是实力,一统江山更需要实力,而圣主在激烈的皇统大战中艰难胜出,凭借的还是实力,但圣主的实力明显不够,无法为他的激进改革保驾护航,于是发动对外战争,穷兵黩武的背后实际上是圣主对“武功”的渴望,对绝对实力的追求,唯有绝对实力才能帮助他建立完善和夯实中央集权制,才能实现他大一统的理想。
实力决定一切,道理很简单,但很多人却被权力和财富蒙蔽了心智,迷失在了失控的贪婪中,在虚幻中假想自己实力无限,结果灰飞烟灭。
黄昏时分董纯进城,把李善衡的书信呈递齐王,把黎阳局势做了一番详尽的分析和推演,然后再把李善衡当初不惜“擅权”而做出的决策拿出来对照印证,以此来劝说齐王必须坚持既定策略。
虽然齐王至今尚未明确表态进京夺取皇统,董纯和李善衡也没有公开君臣之间的矛盾,但事实俱在,齐王意志不坚,出尔反尔,而董纯和李善衡的反制手段也过于凌厉,君臣产生冲突,这十分不利于团体利益,是以双方都有意补救。齐王一声不响没有任何异议地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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