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露鄙夷之色,嘲讽道,“圣主用人不当,竟然把段达这种庸才放在涿郡这个关键位置上,贻误大事。”
赵十住冷笑,“那在明公看来,留守府就应该迁就你们,就应该对飞狐叛军视而不见?”
“在老夫看来,圣主之所以把段达放在留守的位置上,不是要求段达尽心尽责做好一个留守,而是要求段达竭尽所能帮助他完成东征。”李子雄郑重其事地说道,“段达的首要任务是实现东征的胜利,而不是稳定幽燕。段达应该站在中枢的高度看待幽燕,幽燕只是实现东征胜利的工具,稳定幽燕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赢得东征的胜利,段达必须在稳定幽燕和东征胜利中做出选择,为了赢得东征的胜利,必要情况下就必须牺牲幽燕。如此简单道理,段达竟然看不到,竟然舍本求末,竟然********稳定幽燕,为一己之私而谋求幽燕之蝇头小利,完全看不到东征胜利将给中土、圣主和中枢所带来的巨大利益,当真是愚蠢到了极致。”
赵十住若有所思,渐渐有所明悟。
李子雄和段达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正如李子雄所说,段达的想法从头至尾就是错误的,他始终把自己放在留守的位置上优先考虑幽燕利益,虽然段达也知道东征的胜利才是第一目标,但完全没有意识到,圣主之所以把他放在留守的位置上,是需要他牺牲幽燕利益来赢得东征的胜利,而不是在保全幽燕利益的基础上去争取东征的胜利,这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立场。
赵十住沉思良久,冲着李子雄躬身为礼,恭敬问道,“圣主诏令留守府不要干涉支援安州事务,是否同时暗示,留守府在围剿飞狐一事上,也要置身事外?”
李子雄暗自冷笑,对赵十住实在有些看不起,一介武夫,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不堪大用。
“圣主的人事安排已经把中枢处置飞狐的意图表达得十分清楚。”李子雄说道,“飞狐就是一个陷阱,一个坑杀齐王的陷阱。”
一语惊醒梦中人,赵十住豁然省悟。
第三次东征后,中土在南北对峙中赢得一定优势,接下来圣主和中枢肯定要稳定国内政局,恢复国力,然后进行南北战争,这期间圣主肯定要解决齐王这个隐患,而齐王的对策只有一个,利用眼前这个难得的机会和宝贵的时间,迅速壮大自己,最便捷的办法就是与李子雄、李风云结盟合作。所以围剿肯定失败,即便段达和阴世师投入重兵,齐王也会背后下黑手,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甚至连燕北的控制权都丢了。
因此对段达来说,必须吃透圣主和中枢的意图,而圣主和中枢的意图很明确,利用这次围剿给齐王挖坑,让齐王主导围剿,让齐王和飞狐叛军走得更近。齐王为了壮大实力,必然不择手段,不顾后果,一头跳进陷阱,利用围剿暗中招抚叛贼,如此圣主和中枢不费吹灰之力、兵不血刃就一次性解决了多个问题。首先齐王有了功劳,稳住了齐王;其次飞狐叛军有了效忠对象,稳住了叛军;再次齐王实力强了,可以充分利用齐王的力量在第三次东征期间威慑突厥人,保证了北疆安全,而尤其重要的是,圣主和中枢抓住了主动权,等到东征胜利后,远征军归来,齐王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宰割了。
然而段达政治智慧不够,没有看透这盘棋,总是把自己当作幽燕的“主人”,总是为了幽燕的蝇头小利去破坏圣主和中枢的大利益,始终没有看到飞狐叛军的价值所在,视飞狐叛军为眼中钉,势必要拔而除之,结果可想而知,成了众矢之的,最终可能会激怒圣主,自取其祸。
“你回去告诉段达,不要自以为是,更不要稀里糊涂做错了事。”李子雄看到赵十住领悟了,也就点到即止,“他出任涿郡留守的任务就是赢得第三次东征的胜利,只要东征胜利了,他的功劳就有了,还是会回到圣主身边,绝无可能长期镇戍北疆。阴世师也是一样,只要他在这次围剿过程中,主动配合齐王,主动把齐王推进陷阱,燕北也就稳定了,他的功劳也就有了。反之,如果段达和阴世师还是看不到飞狐叛军的价值,还是********要剿杀飞狐叛军,甚至捋起袖子冲锋陷阵,他们在幽燕的日子也就屈指可数了。”
赵十住心领神会,点头应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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