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过了保质期

后，陆麒宣缓过来一下神儿。看着帮自己擦拭，泪雨连连的巧巧，他觉得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一片的。

    他用尽力气拉拉巧儿的手，然后晃晃脑袋，抱紧怀里人，拼力瞬移回了公寓。

    随后，便彻底昏了过去。

    巧巧已经手足无措，她给澡堂子里那三个男人打电话，哭的稀里哗啦。

    几个人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可是，陆麒宣已经人事不省，浑身冰冷。

    “马拉飞，你个庸医。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儿，我让你陪葬！”说着，哭得喘不上气。

    马拉飞脚步一顿，看看巧巧，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刚才明明看脉象还可以。

    风儒和风宇把直挺挺的陆麒宣搬上了床，马拉飞回房，从自己的破包里取出一个黑色的小瓶。跑回来，然后一把将巧巧推出了房门。说。

    “我要把他脱光了查看一下，你先回避。放心，有我在，他不会有事的！”

    巧巧还想争取一下，却被风宇他们三个拉着拖了出去。

    屋子里，马拉飞很快脱掉陆麒宣身上的衣服，赫赫然发现，从腿部往上，微红的尸斑已经遍布了全身。

    除了头部，身体质变的情况相当严重。

    马拉飞不禁暗咒，这变质速度也太夸张了吧？究竟怎么回事儿？

    他从黑色瓶子里取出一粒血红色的药丸，看看，想了一下，又倒出了四五粒。然后全数塞进了陆麒宣的嘴巴里。

    等到丸子在口中融化，他才用毯子将陆麒宣盖住，走过去，拉开了房门。

    巧巧就站在门外，看到马拉飞出来，登时扑了上去。

    “他怎么样？”说着，想要冲进去。却被挡在门口的马拉飞拽住，“他暂时没事，咱俩单独谈谈！”

    马拉飞说着，又对风宇三个人点点头。

    “你们也不要过去，等他醒了，会自己出来的。”

    来到巧巧的卧室里，马拉飞开门见山道。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巧巧闻言，真想冲上去揍他。那她还养他在家里干什么？

    很快，马拉飞又说。

    “他的保质期虽然过了，可是超过几个月，也是影响不大的。更何况，我还在这儿呢？所以，我刚在浴室那，才说，没什么问题。但是现在，他血流骤停，脉搏全无，尸斑已经出来。腐化的速度很是惊人。我虽然给他用了高强度延时药，但恐怕也是治标不治本。”

    巧巧已经血红了眼，恨恨盯着马拉飞。

    “究竟什么意思？你一直说保质期，为什么他会有保质期？我见过那宣王和乔伊，他们都活了几百年了……”

    “宣王那是败笔，而陆麒宣是被寄予了厚望的。他带着使命，使命完成，必须得回去。就像孙悟空，因为不好控制，所以被带上了紧箍咒。一个道理！不死人破坏力强，如果没有什么进行制约，谁还敢炼化僵尸？所有不死人醒来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找制作他的人报仇！”

    马拉飞说得很有道理，同时也反映出僵尸和炮制僵尸者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

    想要两者平衡，要么相互制约，要么就是那僵尸傻缺！

    可无论马拉飞如何开脱，巧巧就是觉得很难接受，她现在已经无力去追究，马拉飞怎么会知道孙悟空？

    在她的认知里，这些僵尸不过是极度可怜的“人群”罢了。根本不会有马拉飞担忧的那种可怕后果。

    马拉飞看看巧巧，觉得她的安静是冷静下来，才又说。

    “你以为他强大的异能都从哪儿来？全是靠加入了和别人不同的媒介体，才会促成的。否则，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儿？有得有失，就看你注重哪个方面了。肉身的承受能力有限，用失补德，才能协助它达到承受的极致。但无论如何，他都已经无法逃脱命运了。”

    巧巧颓然跌坐在沙发上，半天才开口。

    “你的意思是，你们炮制他的时候留了很多漏洞，虽然他有超人的能力，却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代价，比如说慢慢腐烂死掉的痛苦，对吗？”

    马拉飞点点头，很快又摇摇头。

    “实话告诉你吧，皇帝想要的可不仅仅是长生不老！他想要的是，既有异能，又可以长生。一句话，所向披靡、永世不倒！”

    看看发呆的妹妹，马拉飞又说。

    “而且，这也是我不让你和他在一起的原因。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命格很特殊？是天光之眼的继承人？”

    巧巧点头，这个小彩儿已经告诉她了。

    马拉飞赞赏看看巧儿，又说。

    “天光之眼的继承人，是空间力量的得益者，古兰经文的传承人，拥有洞悉暗语画的本领。是皇帝想要千方百计得到的。”

    “当年把你送走时，一切还都是混沌的，目的只是为了保留一丝血脉。根本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今天这样，我们以为，逃出去就是逃出去了，可因果循环，竟然把你和天光之眼绑在了一起！”

    “你也知道，想要长生必有所牺牲。陆麒宣完不成使命，生命很快会在此终结。可是，如果他完成使命，回去补上漏洞，得到了长生，肉身也势必会被皇帝给夺舍，灵魂也会终结。而你，只是天光之眼的关键，没有必要平白牺牲。”

    巧巧疑惑看着马拉飞，马拉飞急了，又说。

    “一句话，他无论如何都是要死的，就看是拉上你，还是不拉上你！而且，知道为什么单单他会在死的时候被从宋家除名，改姓陆吗？皇上那是要把他这个人彻底抹掉，永远不会存在于历史之中！”

    巧巧沉默了一会儿，理了理头绪，冷声问道。

    “不能在这里将漏洞补上吗？”

    “当然不能，皇上下令切了一部分他的五脏六腑，留在身边，为的就是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回去！”

    巧巧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撼来形容了。一直压抑着的爆裂情绪渐渐浮上心头……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家族和皇室狼狈为奸竟然可以到如此残忍暴虐的程度？

    虽然，她依然没有完全弄明白其中的弯弯绕，可眼前的一切是什么？这是拿人命当草芥，毫无人性可言。

    而她呢，还要顶着圣女的光环苟且偷生地活着……有意思吗？

    巧巧站起身来，踉跄着走到马拉飞面前。

    “你们真的觉得，这样有意思吗？他是人，不是物品。你还整天保质期、保质期的挂在嘴边。你有想过他的感受吗？他有血有肉，你们如此残忍对待他，就不怕天降火雷，劈得永世不得超生吗？”

    巧巧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已经打颤，可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甚至一直为能够得到这样的使命而光荣，为爱上我而纠结。为你们所有人辩护！哈哈哈……”

    巧巧开始疯笑，几乎站立不住，她是有多傻？陆麒宣是有多傻？还渴盼着能够羽化成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原来一切都被设定好了！所以，阎王才不着急，因为他知道，无论如何，这陆麒宣都不会成为他的威胁！所以皇帝才会千方百计送个公主到阴间，为的就是预先打通这些关系！

    “报应！这些都是报应，你知道吗？哥哥？”巧巧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你们拼了命想要将我摈弃在外，可我却无可救药爱上了他。即便他化作一滩尸水，我还是无法不爱他！我只恨不能替他分担这痛苦，给他慰籍。这难道不是对我们所有人的惩罚吗？哈哈哈……哥哥？你真的是我哥哥吗？不，你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侩子手。杀死我和他梦想的侩子手！”

    马拉飞想要上前拉她，可巧巧一个甩手挣脱了，凄凄然道。

    “你知道他上午还和我说什么吗？”巧巧盯着马拉飞的眼神很是厌恶，“他说，你其实挺可怜的！哈哈哈……他说你那样狼狈躺在沙发上，其实挺可怜的！哈哈哈……”巧巧已经苦笑出了满脸的泪水，无法抑制的内心苦痛，几乎将她搅碎！

    “他都那样的存在，那样的‘人’了，竟然还可怜你？可怜你这个把他一切的噩梦变成现实的‘哥们儿’？你，和那个炮制他的人，难道就不觉得羞耻吗？为什么不直接把自己塞进缸里淹死？还来这惺惺作态干什么？真的有意思吗？”

    “巧巧，你……”马拉飞惊呆了。自己妹妹竟然对父亲用了“那个人”，他急，也很恼火，可是又觉得自己不能发。毕竟，他们炼化不死人，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而且，罪孽深重……

    小彩儿在玻璃缸里面很着急，这个马拉飞，难道要把自己族长逼死吗？

    “族长！求求你，冷静一些，好不好？”小彩儿低泣，出言安慰。

    巧巧冷光一闪，看向那个玻璃缸，冷静？这种时候，谁还敢说让她冷静？

    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儿，巧巧飞扑过去，双手抱起了玻璃缸，一个用力，狠狠朝着马拉飞的头顶砸了过去。

    可是，下一秒，身体就被一个凉而熟悉的怀抱环住了！

    是陆麒宣！

    缸，应声而落，发出碎裂的响声……

    小彩儿哆哆嗦嗦躲进了床底下，不敢再出来。族长发起疯来，真的，太可怕了！

    巧巧趴在那个，让她的心，疼到不能再疼的胸膛上，哭得撕心裂肺。

    “陆麒宣，我想砸碎他们，砸死他们，砸掉这所有的一切。我无法接受，无法忍下这所有的一切，我……”

    话音嘎然而止，巧巧软软倒在了陆僵尸的怀里……

    马拉飞看看他，张了张嘴。是这男人把巧巧劈晕的。

    “她快要发疯了……”陆麒宣看看马拉飞，暗哑着嗓音说。

    马拉飞点点头，他能感受到，巧巧的痛苦是找不到任何言语表达的。

    仿佛一个慈祥的母亲，失去了孩子。那种天崩地裂的绝望感……

    陆麒宣轻轻把巧巧放在大床上，吻了吻她的额头。

    “怎样做，才能不伤害到她？”陆僵尸起身，盯着马拉飞的脸，低声问。

    马拉飞心中钝疼，知道他肯定已经了解了事情真相。

    “秀王，其实，我，这些不是我的本意。你也知道，父亲他和皇上签了契约的。只要我们马拉家人不死，就必须为他永生永世制作不死人……我们……”

    陆麒宣伸了伸手，打断了马拉飞的话。

    “小飞，我都明白。你不用解释。而且，一切都是定局了，不是吗？现在，我只希望，巧巧能够好好生活下去，不被打扰！”

    马拉飞点点头，他正是怕事情出现变故，才过来的。总之，只要是为了巧巧好，让他再死一次，他也愿意。

    “其实，巧巧说的不错，一切都是我们的报应。”马拉飞神色凄楚，秘密又如何？都这种时候了，还管什么危险？

    “你死后，不死人的技术没有办法突破，上面皇帝的杀心也越来越重。可我们还在继续研究和天光之眼有关的一切，做出了一些替代品，就是和那个墓志铭一起的琉璃球。希望将来可以逃出生天。”

    “可是，那力量实在太小，在异世又需要媒介，我和父亲用尽了办法，才保下巧巧一个人，希望她能延续家族的血脉。”

    “但随着研究的深入，我们又发现，正是因为我们的行为，改变了巧巧的命数，让她竟然成了天光之眼的继承人！”

    马拉飞回头看看巧巧的睡颜，内心很沉痛。

    “你也知道，那继承人回到咱们那里，能有什么好下家族场？况且，还是个女子？于是，我在死前给你留了墓志铭，想要阻止你找到巧巧。结果你没去，我就知道事有变故。又在八月十五到静止空间里，想要拼死警告巧巧。结果，还是没有成功。她爱上了你，无可救药那种……她说这是宿命，其实，这真的就是宿命……你、我、她不可逆转的宿命……”

    陆麒宣脸色苍白，神色憔悴。这些，他从没有想到过。

    马拉飞很快又说。

    “我们家族其他人，都是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死不足惜。甚至，我都希望，自己可以永永远远忘却这一切，什么不死人？什么炼化？可是，做了就是做了，不是忏悔两句，就可以抵消的。我的父母都已经死无全尸，没有了生还的可能。所以，这也算是对你，对你们的一种赎罪。只是希望，你不要怨恨巧巧，她，毕竟是无辜的……”

    陆麒宣笑了，很淡很淡。怨恨？他宁愿怨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招惹这个女孩儿，也不会怨恨巧巧。

    “你只需要告诉我该怎么做，就可以了！”陆麒宣说。

    马拉飞看了他一会儿，点了点头。这个男人，果然够义气！

    “我没想到她会对你情深至此。本来以为，对你不管不问，等，等你消失后，她可能就认命了。可是，没想到……”

    马拉飞叹气，再叹气。最终还是感叹在了宿命上。

    “到底怎么做？”陆麒宣怒了，这个马拉飞，还是一如既往的腹黑。自己又过了一千年，也还不是他的对手。

    马拉飞很快回答。

    “再过几天就是月圆，找个替身，到时候，我带你们回去。只要让巧巧远离这一切，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了！你告诉她自己处理完事情再来找她。然后把替身丢给那该死的皇帝，换回你剩余的五脏六腑。之后，是死是活，再从长计议！”

    陆麒宣冷笑，从长计议？他还有什么长可以计？马拉飞不明说，无非是“等死”二字罢了，他还能逃出升天吗？

    不过，无所谓了。被他算计又如何？都是为了巧巧，换成是他，他也会这么做！

    “替身不用找了，有现成的！”陆麒宣苦笑，没想到，上次和巧巧的玩笑话竟然一语成箴。只可惜，心境早已不同……

    “谁？无根无据也是不行的，毕竟，那皇帝也不是吃素的。”马拉飞说道。

    陆麒宣不屑瞥了他一眼，从现在开始，他的任务一个是陪伴巧巧度过最后的时光，另外一个，就是虐死这个天杀的马拉飞。

    不是说僵尸和僵尸制造者之间矛盾不可调和吗？那他还客气什么？临死之前能体会一把翻身的感觉，也是死而无憾了！

    “就是那个偷走墓志铭的苏齐天！他既然能催动你那个替代品，能念几句古兰经，领回去糊弄糊弄皇上，也是绰绰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