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笑颜,懂得低调地流溢知性美,我看出严俊有点儿飘飘然,他们互相举着酒杯,交谈甚欢,如入无人之境。我仿佛听到有人在我身边窃窃私语:他们真是一对金童玉女!
我的心里有种淡淡的失落感,幸好,舞会的灯光迷幻而旖旎,掩护了我呆滞的脸。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我溜出了宴会大厅,漫无目的跑到了花园,来到一个大型喷水池边上,抬头看见喷水池的中间伫立一尊曲线玲珑、波浪长发的西洋仕女塑像,这塑像像极了高枫,我心里的郁闷无处发泄,随手捡起一块小鹅蛋石,向塑像砸去,不料用力过猛,石头穿越了塑像,坠落在池的另一端,接着便传来“哎呀!”一声惨叫。
我大吃一惊,本能地落荒而逃,没跑几步,就停住了,思想挣扎了好一会儿,还是向惨叫声的方向跑去。在那里,我没有发现任何人类和动物,蹲下来仔细观察地面,也没有血迹,而且找不到那块石头,我疑心是自己听错了,总算放了心头大石。正准备转身,却撞到了一个宽阔的胸膛上,由于光线暗弱,看不清脸,我只能确认他是高大的男人。
“这块破石头是你故意丢的吧?!”那男人手上拿着“凶器”,在质问我。
我很自责,语调很急促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抬起头打量着他,紧张地问道:“你没伤着吧?”
那男人没有答话,一双大眼睛肆意地在我脸上扫视,我感到自己额头上慌乱地冒着冷汗,白皙的脸可能更白了,出乎意料,他的眼中渐渐放出了光亮,竟然指着我的鼻子惊讶地叫道:“是你!原来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他开心得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我被他弄得一头雾水,心想此人是不是脑子被砸坏了。
忽然,他用力地拍拍脑门,然后高声对我问道:“你的眼睛干燥症好了没?”说着,他手舞足蹈地连续两次做滴眼药水的动作。
我立刻想起他是谁了,记忆被带回了五年前,当时我还在读高中三年级,,我到医院找王大夫取眼药水遇见他,他竟然顽皮地扮作医生与我搭讪,幸好,最后他的西洋镜被王大夫戳穿了,我对他横眉冷对,他却死皮赖脸地约我吃饭,这件事的结果是,我摆脱了他的纠缠,扬长而去!
想到了这些,我马上换了副鄙夷的表情,嘟起了嘴,挖苦他:“啊!原来是你,怎么没把你砸死?早知是你,我该捡块大砖头。”说完,我自己忍不住扑哧一笑。
他也跟着傻笑,而且大言不惭地说道:“我叫高泽,你应该还记得我吧?!”
我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我早就忘记了你这个人。”说完,我下意识地注意他的表情,他的脸上浮现短暂的失望,但很快就阴转晴,并且一脸自信地说道:“忘记了更好,就当我们今天才认识吧!我要让你重新认识真正的我!”
高泽说话的时候,用一双深邃的,极不含蓄的眼睛盯着我,我下意识地低头打量一下自己,我穿着一袭无袖粉红色的雪纺礼服裙,身材还算高挑,自信美丽的外壳下没什么值得我怯场的,于是,我也用不客气的目光回敬他。
他那张几乎没有半点瑕疵的脸使我猜不出他的年纪,就在这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很冒险,因为这个男人的轮廓透露了他是个征服欲极强的男人,想到这里,我慌忙调开了视线,模仿长辈语气,带着一点儿感伤,语重心长地教训他:“我们萍水相逢,你不觉得自己太轻浮了吗?”换了往常,我根本不会跟他多费唇舌,可是今天有点不同,眼前这个人让我找回一点自信。
高泽一脸担忧地看着我,说道:“我一直都在找你,几乎每个星期都跑到王医生那里,像守株待兔一样。”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我:“我就是想向你道歉,没有什么企图的。”
我觉得不可思议,怀疑地问他:“你一直在找我?”
高泽像啄木鸟似的点头,他可能觉得自己话太多,怕引起我的反感,于是控制自己的贫嘴,我看出点门道了,他好像很在乎我对他的观感。
这时候,我斜着眼仔细地打量他全身上下,他穿着白色天鹅绒礼服,配白色衬衣,系了一条宽松的粉红色的丝巾式领结,看上去风度翩翩,潇洒不羁。我用淡淡的目光扫视他的五官,他拥有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庞,幽深的黑眼睛闪烁着清冽的光芒,高挺的鼻子下,完美的唇高傲的抿着,一望而知,他是个充满野性魅力的危险男人。
我有点儿慌乱,没话找话地问他:“你是哪个部门的?”高泽好像愣了一下,旋即机灵的回答:“我叫高泽,是集团开发部的,你呢?”说着,他友善的向我伸出手来,我不得不伸出手同他握了一下,回答他道:“我叫程诺,是建筑设计公司的。”不知怎的,我突然起了一阵感慨:世界真小!
高泽咧着性感的嘴唇,用夸张的语调对我说道:“太好了!我终于知道你的名字了。”
他这一抹笑意带着危险的信号,我觉得自己必须躲开他,正好这时,他又说了一句不得体的话:“程小姐,有没有人说过你变得越来越可爱了?我还记得第一次遇见你时,你穿着蓝色水手校服,那模样又清纯又可爱,我至今都忘不了!”他一边兴致勃勃的说着,眼眸里绽放出异样的光芒,我浑身不自在,冲口而出抢白他:“无聊!”然后,又狠狠地赏了他一个白眼。
高泽受到了冷脸,沉默片刻,然后换个话题问我:“程小姐,你怎么不去跳舞啊,一个人来这里干什么?”我意气阑珊,懒得答话,于是用一种刻意疏远的语气对他说道:“对不起,我要回家了!”说完,我转身要走。
高泽锲而不舍地跟上来,讨好地问道:“那我送你回家,应该没问题吧?”我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摆摆手谢绝了他的好意,他似乎是个不屈不挠的人,伸出手指着不远处的一辆车,说道:“这么晚了没有车了,我送你回去吧,车子就停在那里!”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我惊讶地发现那是一辆相当惹眼的,香槟金色的敞篷欧洲跑车,高泽意识到我诧异不已,马上解释说车子是他上司的,他刚才送喝醉酒的上司回家。听了这话,我开心地笑了,暗自思忖:太好了,反正我从没坐过敞篷车!于是我爽快地说道:“那谢谢你送我回家吧!”
高泽似乎被我变化多端的表情怔住了,傻傻地看着我,眼神像是看见外星人似的,我有点儿生气,这有什么奇怪的,很多中国人都没坐过敞篷跑车,于是用一种不满的语气问他:“你还愣着干嘛?”
我能猜出,高泽想说我是个情绪化的人,但他没有说出来,反而愉快地说道:“如果你喜欢,明天继续开它去接你上班?”
这句话刺痛我的自尊心,我毫不客气地说道:“开什么国际玩笑!白天的广州马路上车水马龙,烟尘滚滚,开这种车必须带上防毒面具!”说着,我故作清高地哼了他一声。高泽被我抢白了,一点也不生气,还傻笑着转移了话题。
说也奇怪,我和高泽有说有笑的,很快就忘记了舞会上的不快。秋夜的滨江大道,凉风习习,偶尔有几片树叶从头顶飘落下来,带着一丝清爽的惬意,我觉得心情轻松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