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吃奶过程中,王熙凤发现邹氏对她手上的金镯视若无物,才意识到这镯子只有她一人能看见,真真是仙家异宝,不是宝玉的那块破玉能比的。
奶娃娃虽不能真正给大人请安,但邹氏仍然依礼节抱着王熙凤去各房请安,只是去老太太哪儿时王熙凤根本没有醒。
王熙凤是在现在这个父亲的逗弄下醒了过来,旁边还有个四五岁的姐儿,想必是下人口中的织姐儿。四五岁的孩子并未张开,但王熙凤却觉着异常眼熟,可她前世不曾认识一位闺名叫李织的人呀。
“太太可曾用饭?”得到下人肯定的答复后,李老爷让邹氏抱起王熙凤,自己牵着织姐儿道:“父亲带着你姐俩去找你们母亲去。”
虽说产房不吉利,但李老爷不以为意,仍旧是进去了。看着妻子脸上带着郁色,他也明白是什么回事:“咱们这样的人家,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夫人何必忧心。”
“在老爷心中,妾身就是这般拈酸吃醋,不顾子嗣大局的人吗?”李夫人陈氏勉强笑了笑:“妾身是担心咱们姐儿,唯恐因我连生了两个姐儿,带累得老太太不喜咱们二姐儿。”
四五岁的孩子懂得并不多,吃喝玩乐是他们生活的主要内容,织姐儿也算早慧,知道父母忧心,听到父母提到老太太,主动说道:“祖母可喜欢妹妹了,还给妹妹取了个名字。”
李老爷笑了笑:“母亲依辈分给姐儿点了个纨字。”
李家也算是书香世家,陈氏也是名门闺秀,听着名字就有点不喜。纨绔、纨绔,不管纨字寓意如何,听起来总归是不美。
“咱们这样的人家,虽说是诗书传家,但姐儿毕竟是女儿身。诗书会就行,女四书是要通读的。女子重要的还是女德、女红。”李老爷细想下来也有几分尴尬,但依旧试图说圆了:“纨字取意和织姐儿一样,期望她们能擅长针线、纺织,做一个贤淑温良的女子。”
“李纨!”这名字算是给王熙凤当头一棒,家人姓李,有个姐姐叫李织,她就应该猜到的。作为妯娌,王熙凤自认为没有丝毫对不起李纨之处,可李纨却薄情寡义得紧。前世巧姐儿遇难,李纨这个做长辈的可是一毛不拔,半分钱力都没有出,还不如刘姥姥一个乡野老太太有情有义有担当。
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孩身体本来就脆弱,王熙凤情绪一激动,她现在的身体就憋住气来,在失去神志之前,她只有一个念头:“我王熙凤再怎么不堪,也不要做李纨那吝啬薄情之人!”
“母亲,妹妹的脸好红呀。”织姐儿的一句戏言引起了大人们的主意。李家老爷夫人发现自己的小女儿背过气了,小脸憋的通红。
一场鸡飞狗跳后,纨姐儿虽然是恢复了呼吸,但一直未见清醒。小婴儿受不得医药针灸,不醒也就不见好,吃不了奶水,也就基本等于活不下去。
李家女眷淌眼抹泪了一番,最后李老太太发话了:“这恐怕是姐儿生来带来的劫数,若是撑得过,便命中是我们李家的姐儿,若是撑不过,也只能说命里无福,好聚好散也就罢了。”
李守中是个孝子,母亲既然发话了,他也不会硬强求,只能冷着个心肠将纨姐儿交给奶娘照料,与陈氏诵经念佛一场,祈求佛神保佑,也算是全了父女缘分。而陈氏,她虽然也心疼,但也知道这个女儿的存在有几分不尴不尬,若是这么干干净净的去了,说不定也是姐儿的福气。都说儿女是母亲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但人心总是偏的,两块肉间,总有更宝贝的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