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躺在好久都不曾睡过了的小床上,望着遥远的夜空思念着妈妈,想到父亲十有*是患上了食道癌这种恶性程度极高的病症,田翠娥的心情就时而沉痛得就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绝望到了极点,时而又焦燥得似有一把火在烧毁着她的心,让她辗转反侧着难以入眠。把自己紧紧地捂在被窝里,任凭眼泪像开闸的河水一样流个不停,只觉得心在阵阵发颤,发冷。最后,在一片极度不安的睡意朦胧中,她似已无思想存在着混混沌沌地好不容易才挨到天明破晓。
第二天,田翠娥早早地就起床了。她跨出房门,看到父亲站在院子里端着一碗昨天吃了之后剩下的稀粥正小心翼翼地、一小匙一小匙地倒进嘴里慢慢向下吞咽着,便再也控制不住伤悲的情绪失声痛哭了起来,可是任凭她怎么劝说,父亲总也不同意和她一道前去医院检查治疗,还说病在他自己的身上,该不该去医院里检查治疗,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见父亲铁了心不去医院接受检查治疗,田翠娥急了。她“扑通”一声跪在父亲的双膝前抱着他的双腿哭着哀求他说道:“爸呀,都怪我不好,我不应该耽误这么长的时间才回来的,我应该早些时日就回家来看看你,早些时日就带你去医院检查治疗的。”
“啊,爸爸,”
她抽泣着断断续续地接着说道,“要是我早些时日回来的话,也许就不至于拖到今天你连稀粥都难以下咽的地步了。对了,爸呀,你都病得这么严重了,你怎么也不捎个信儿给我,让我早点回家来呀。如今,我好不容易回来了,爸你却又不愿意跟随着女儿一道前去医院接受检查治疗,你叫我这心里如何好受呀?哦,对了,爸呀,女儿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就权当作是在替女儿作想,好歹跟随着女儿一道前去医院检查一下看个究竟吧。”
听了女儿的哭诉,父亲也哽咽了。他蹲下双腿屈身扶起田翠娥抹着眼泪安慰她说道:“爸的小翠儿呀,你别担心,爸的命硬,一时半刻还死不了的。”
“对了,”
说着,父亲伸出一双长满着老蚕的手,轻轻替女儿抹去满脸的泪痕强装笑颜说道,“就是真的要死,我相信老天爷它也会怜悯咱,会让咱多活一段时日,直到我亲眼看到女儿找到个可以依靠的人,成立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小家庭之后,才会下命令让阎王在生死溥上给我记上个阳寿已到的印记的。”
“不,爸,我今天就要你跟随着我一道上医院检查去。”
听了父亲强忍着悲痛安慰自己的话语,田翠娥就像小时候缠着父亲要摘天上的星星那样强硬着态度说道,“要是爸爸不答应跟随着女儿一道前去医院检查病情,那女儿我就跪在这儿不起来了。”
“呵呵,”
见女儿就像小时候一样撒娇赖在地上不起来,父亲咧开嘴笑了。转身拿起一把铁锹,用他前些年对待田翠娥耍赖时的方式对付她说道,“爸的小翠儿呀,爸得去给地里的庄稼除除草了,你赖够了的时候就自己回屋休息啊。”
“对了,”
父亲边往庄稼地里走边回头对她叮嘱着接着说道,“爸的小翠儿呀,待会儿给烧锅滚水放着,待我回来时捉只鸡杀了下午炖了给你喝汤吃。”
见父亲根本就不听自己的劝说,只顾埋头向地里走去,田翠娥就知道依父亲那犟牛般的脾性,自己是无论如何都劝说说服不了他的。可是,想到父亲病得连稀粥都几乎就要咽不下去了,她就心如刀绞,决定跟到地里去再次劝说他。于是,她也拿过一把铁锹跑过去跟在父亲的身后说道:“爸,我也跟着你一道到地里除草去。”
“哦,爸的小翠儿呀,你还是在家里呆着,帮我把屋子里打扫一下就行了。”
看到田翠娥把裤管高高挽起,执意要跟到地里去,父亲连忙摆手制止她说道,“昨晚下了一场过山雨,地里有露水,你还是别去把衣服给弄湿了的好。”
“就是要去地里把衣服全部都给弄湿。”
望着父亲慈爱的目光,田翠娥急得又气又疼地嘟着嘴故作生气状说道,“爸不愿意跟随着女儿一道前去医院检查病情,那女儿还爱惜自己的身子做什么。倒不如咱们父女俩都病了,也好有个理由呆在家里面相互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