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讶的长大嘴巴:“你被欺负?”
她微微一笑,手指轻抚着石栏:“是啊,特委屈,我经常打电话回给我妈妈哭闹,说我不要在那里了,我要回家!可妈妈很忙,经常接我电话,就只是短短安慰几句,每次都说宝贝啊,别任性,适应了就好了。后来我也就不常打电话给她了,就是每逢国内这边过节啊,过年啊,就会自己一个人偷偷躲着哭,再后来,也习惯了,也不哭了。”
“你还经常哭?”
微风轻轻拂动着她额前的发丝,她伸手将它们拨向耳后:“那时候是。”
我有一种她从神坛上走下来的感觉,顿时觉得眼前的人亲近了许多:“你爸爸呢?”
她眉头锁得更深,沉默了一下,道:“他也很忙。”
我心里不由自主的对十几岁时的她起了一种深深的怜惜,又问:“你心里会埋怨你爸爸妈妈吧?”
“何止是埋怨,不过后来就很感谢他们这样。”
“你在那边,就真的没有一个好朋友吗?”
“有的。”她望着不远处的一棵垂柳,眉眼间似乎多了一缕淡淡的哀伤:“一个马来西亚的华裔。。。”她顿了一下,又转开了话题:“后来我经常参加学校的一些文体方面的活动,跟那些白人女生的关系也好了很多。”
她情绪忽然低落下来,似是有点累了,不想说话,只是站在那里出神,秋日和煦的阳光笼罩着她,柔和的光线勾勒出她侧脸完美而精致的轮廓,我似是被眼前这种美好震撼了,也望着她发起呆来,眼前的这张脸,完全是一张年轻少女的脸庞,完全看不出她已有三十二岁。
我们就这么静静的站立着,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发出一声低得像叹息的声音:“我们走吧。”
在那里逛了一大个下午,都很累了,回到车上,我瘫在了座位上。
“对了,我还没问你几点的飞机呢?”
“晚上十点多。”乔斯雨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轻声道:“我讨厌坐飞机,每回起飞降落时都觉得特别难受,尤其是耳朵难受。”
“是吗?我好像还好哎,没有觉得难受什么的,只是觉得飞机上的东西真心难吃。不过,谁叫它快呢,只好选择它了。”
“我不喜欢酒店,可是酒店却好比我家一样,我不喜欢坐飞机,可是一年三百六十日,却有大把时间坐在上面。”
说这话时,她语气有种深深的无奈,我笑道:“这样我倒是挺喜欢的,可以经常去不同的城市。”
“你以为是旅游呢?试试就知道个中滋味了。”
我看了她一眼:“你累了吧?靠着休息会吧。”
“嗯。”
她点点头,不再说话。我转过头,看着窗外掠过的路灯,以及一辆辆飞驰而过的汽车,忽然有种在做梦的感觉,前天我还呆在S城,为我的新居搞卫生,然后转眼间我就跑北京来跟乔美人谈心了,这一切发生得好像有点奇怪,但是,呆在她的身边,我有种小小的快乐,小小的满足,我想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顾一起跑到北京来。
到了机场,我背着自己的包,拖着她的行李箱,和她一起随便找了个地方吃了点东西,然后办登机手续,将行李托运。
我从来没试过这么晚坐飞机,隔着小窗口往外看,一座灯光璀璨,绚丽夺目的城市被踩在了脚底下,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我侧头去看乔斯雨,却见她眉心轻皱,似是有点不适。
“你没事吧。”
“没事,我先睡会儿。”
飞机渐渐飞行平稳,小窗口外一片漆黑,我收回目光,再度去看乔斯雨,却见她身上盖着薄毯,似是已经入睡。我轻轻舒展了一下手脚,放松身子,也闭上眼睛休息。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但是我是被耳朵内一阵轻微的刺痛给惊醒的,一睁开眼睛,我就立即意识到,飞机已抵达S城,正在缓缓降落,我不知道我那一刹那是怎么了,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扭头去看乔斯雨,然后飞快的伸出双手,紧紧的捂住了乔斯雨的耳朵,乔斯雨也马上醒了过来。
飞机内的灯光很暗,我看不清楚乔斯雨脸上的表情,我只知道她的眼睛正在注视着我,我只知道我耳朵里的痛楚越来越是尖锐强烈,我第一次坐飞机有这么痛苦的感受,几乎要叫出声来,然后,我便感觉一双温暖柔腻的手伸出来,盖住了我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