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握拳,眼睛也眯了起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
权莫言毫不在乎的耸耸肩:“小正,我的意思是,找你母亲,是警厅的工作,不是么?也许过几天,你会得知,她正在哪个地方逍遥乐不思蜀呢!”
“所以你们以前就是骗我的?”权正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父亲。
权莫言看权正的眼神中,第一次也流露出了长辈对于晚辈的怜惜:“儿子,我和你母亲,是家族婚约,我们没有任何共同语言。我在读尼采,萨特的时候,她只想着股票,应酬。我们是不同的人。”
权正紧握的双拳慢慢松开,他的手无力的垂在了身侧。
他没说话,默默转身走向了屋外。
秦墨看着他的背影,想喊住他,这时候权莫言说道:“小墨,你的伤势好些了么?我最近一直在国外,也没来得及询问你。你顾阿姨的事情,你没必要担心,我太了解她了。小正年轻冲动,你可以不用理他。”
“我没事,权叔叔。”秦墨露出了个礼貌的笑容,然后缓缓说道:“权叔叔,一个父亲告诉儿子他的母亲是个非常不堪的人。这种做法……在我看来真是,非常的……”
她咬咬牙,压住了一切情绪,然后轻声说道:“权正真的一点都不像你。”
说罢,她转身,在权莫言的注视中,快步走向了后院。
权正正在小花圃旁边的长椅上坐着,他弓着腰,看起来像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权正?”她轻声呼唤。
权正茫然的抬起头,秦墨注意到,他眼角发红,看起来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秦墨没说话,而是默默坐到了他身边。
这个小花圃,一面临海。
茶花淡淡的香味伴随着咸冷的海洋季风,洋溢在周围。
海浪声呼啸着,扑向了岸崖。
这地方是本市最好的观海点。这栋别墅的价格更是天价。
顾悦一直喜欢这里。秦墨记忆中,她似乎就没去别的地方住过。
两个人默默听着海浪声,谁也没说话。
海风撩拨着她的发丝,权正恍惚间,听到了秦墨在轻声哼着一首曲子。
是他最爱的歌。
【我是一个瘾君子……】
他突然开口:“我不会去迪拜的。”
“哦。”秦墨有些意外。
对话又一次无疾而终。
她站起身,轻轻敲了敲权正的肩膀:“我去取指纹。”
……两个人回到屋里的时候,发现权莫言早已离去。如非必要他是肯定不愿意踏足这里的。
两个人上了二楼。
秦墨第一次踏入顾悦的书房。这里的东西大多怀旧而又陈杂。甚至在书桌的一角看到了带着茶花外壳的老式台灯。
秦墨戴上了手套。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书房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佣人来清扫,很多物品包括窗台上也都落了厚厚一层灰。
“我很少进母亲的书房……”权正若有所思:“印象中母亲一直锁着这里,她自己也很少来。”
秦墨没说话。
她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东西。
那就是权正生日派对时候,顾悦曾经爱不释手的一本相册。
这相册的封面是墨绿色的底板和金色的茶花环绕其中。它正静静的放在书架上。
秦墨心中一动……她从来不知道这相册里有什么。
出于一种说不明的好奇心,她取了下来。
相册上并没有落灰,看来书房的主人经常翻看它。
打开一看,里边所有的,都是带着编号的——权正的照片。
第一张-权正刚刚出生后的照片。
第十张-权正小学,戴着海军帽,涂着烈焰红唇的照片。
第二十张-权正初中,一脸年少轻狂,带着墨镜站在华尔街。
第三十张-权正高中。他穿着宽松的洛杉矶湖人队的球衣,棒球帽后戴,唇角微微勾起,笑的无辜而又荡漾,这时候他已经褪去了一部分少年的青涩。而秦墨最熟悉的他,也是这个时候的他。英俊,阳光。眼神里都是勃勃生机。
再往后,都是权正在美国读高中,大学时候的照片。
顾悦在照片的背后都有一笔一划的做了时间的记号。
秦墨看的入了神。权正高中后期就转学去了美国,那之后的他,大学时候的他,是什么样子?
权正正在闷头翻找着可能有指纹痕迹的物品。见秦墨这边许久不说话,就好奇的探过头。
“你在看什么,什么书啊?”
冷不丁的飘来幽幽的一句话,秦墨本来就有点心虚,被他一叫,手一抖。
啪……
相册掉到了地上。
权正嘟囔了两句,走到她面前,顺便捡了起来。
“什么嘛,相册啊。”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冲着秦墨低声说:“感觉如何,和你之前想的我,有什么不同?”
秦墨没做声。
而是默默捡起了相册摔在地上而掉出来的一个白色的小信封。
“这是什么?”权正一脸好奇,“我从来不知道我妈还有这些东西。”
秦墨没有做声。
而是把信封递给了他。
权正皱着眉头,一脸不解的接了过来,
打开信封。里边只装着一枚金铜色的钥匙。
信封的背后用蓝色墨水钢笔,写了一行字:
【,phil,there’】
(原谅我,phil,我身体里住着一个怪物。)
这是顾悦的笔迹。
而phil,是权正的英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