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叟击打弓箭囊。“生男矣”!
稳婆的思绪又回到了公元872年。唐显通十三年。
那是一个极其寒冷的冬天,锥心刺骨的寒风把铺天盖地的雪花撕扯成了无数的碎片。
冰雪覆盖着北方的草原那枯萎的森林与黄色的原野。
白茫茫的天,白茫茫的地,就连草原上行人的眉毛胡子也都是一抹儿白。
此时,潢水河槽(现为西拉沐伦河)早已封冻。夜幕下依稀可辩的燕山山脉像一条狂奔着的玉龙翘首弄尾,把扭曲的身子伸向了辽远的北方。
森林中,不时地传来凄厉的野狼哀号声。“嗷呜、嗷呜……”
由远渐近,契丹迭剌部逃亡在外的夷离堇(军事首领)耶律撒剌的策马向家中飙去。
烈马踏过雪地上那只黄羊留下的斑驳血迹与残存白骨,而凄厉的野狼哀号声仍不时地在山谷中来回游荡。
这位夷离堇世家出身的军事首领威严的国字脸略显神圣,焦虑的眼神一掠而过。因为,他的妻子岩母斤即将临盆。
耶律撒剌的一直幻想着妻子能够生个儿子。这个孩子的出生,不仅关系到耶律氏家族的人丁兴旺。同时也关系到契丹迭剌部夷离堇世家香火续接的重大问题。
他抡起手中一条暗黄色的牛筋软鞭,猛烈地击打马屁股。马蹄踏雪,不停地发出吱咯吱咯的响声,在这空旷的荒野里久久震颤。
日头爷”渐渐西沉,将最后一抹儿灰白色坠入穹庐的底部。
耶律撒剌的夹紧了马腹。凭借厚厚积雪反射出的晃眼亮色前行。小路上,留下了两行深深的马蹄窝印儿......
山坳中,契丹迭剌部霞濑益石烈耶律弥里(今内蒙古巴林左旗哈达英格乡石房子村)。
夷离堇大帐内的炉火越烧越旺。
夷离堇的夫人要生了,稳婆指挥着前来帮忙的部族妇女忙个手脚不停。
窜得老高的火光摇曳着映红了大帐内每一个角落。
大帐内一侧摆放着四扇鸡翅木制成的屏风,把即将生产的岩母斤与前来帮忙的部族妇女隔开,形成了一个临时产房。
侍女剌姑手拿剪刀摊开一块黄羊皮,横过来竖过去,来来回回不停地比量着。
不一会儿,一付羊皮画“柳树妈妈”便活灵活现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契丹部族妇女啧啧称赞。“剌姑呀,你的手可真巧”。
剌姑美滋滋儿地将“柳树妈妈”羊皮画拿在手中,涂抹上一些自制的鱼胶,然后粘贴在木制的屏风上面。
画面上,二位挺着大肚子的孕妇身体相向,手执柳枝,在跳耀的火光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
在大山中柳树妈妈代表着生殖图腾,是深受契丹庶民的尊崇与敬畏的。
剌姑情不自禁地双手抱胸,对着“柳树妈妈”闭目祝祷。
“我最最尊崇敬畏的生殖图腾与始祖神灵,请保佑岩母斤夫人多子多福,母子平安”。
此时,炉灶内噼里啪啦地烧柴声和着窗外狂风暴雪地肆虐声越来越强烈。加之前来帮忙的部族妇女手忙脚乱声、婆婆简献急促的招呼声及岩母斤那充满幸福地呻吟声,构成了此起彼伏的契丹雅乐。
屏风内,岩母斤挺着大肚子笨拙地躺在狍皮褥子上。只见她神情焦虑、大汗淋漓。呻吟声也一声高过一声,不时地传向帐外。
屏风外,岩母斤的婆婆简献双手抱胸,虔诚地祝祷着:“长生天,请赐福我耶律家族吧,保佑我的儿媳岩母斤生下一胎男婴,母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