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郭嘉对她一笑,道:“更何况我也是一贫如洗,你看我的马车,还有家里的许多用具,这些都是荀文若送给我的,我想喝酒的时候就去他家开的酒店自己去喝个痛快,他也不会要我给钱。即便如此,他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是施恩于我,我也不会觉得自己欠了他什么。假如有一天,我没有了朋友,或者我会觉得孤独,生活也许会变得清贫,可只要山间仍有明月清风,世上还有醇酒美人,我就仍能快意地活下去,也许还能因此结识新的朋友。”
江四九羡慕地道:“如果我也能像你那样就好了!”+
郭嘉笑道:“你不是不能做到,只是你的经历太过复杂,导致想得太多,湮没了你的本心而已。现在你若能重拾幼时的理想,这里没有人会管束你,更有我愿意教你,如何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又怎么会做不到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呢?”
江四九蹙眉道:“可是我仍然放不下曹昂。”
郭嘉摇头笑道:“谁说要你忘记曹昂了?音乐绘画是你所爱,曹昂难道不是你的所爱?人若无情,那还是人么?只是,你把他装在心里的同时,不要忘了你自己!就像操琴,我刚刚说过,操琴也不必做到太上忘情。无情又何必借琴抒情?可是,若是眼底只有琴,而没有自己,琴和你便不能合一,也就没有琴心了——如果能保持本心不因人因境而变,那么,不管你以后身处何地,处在什么地位,也不管你是爱上了谁,或者是恨起了谁,都不会迷失本性,丢掉自我。到那时,我相信你不管做什么,都能从心所欲、自由快乐。”
说着,他一手握住江四九的手臂:“来!”
江四九跟着他走到一块较为平坦的地方,见他放开自己的手,打开琴盒,拿出瑶琴,席地而坐,一边操琴,一边歌道:
“秋风秋风,飒飒秋风。
田家处处,青山重重;
朝晖静静,秀水溶溶;
菊如蝶黄,叶似霞红;
登高望远,层云荡胸;
俊鹄横飞,浩气凌空;
奈何路遥,未见郎踪;
谁同此爱?谁慰吾怀?
七弦泠泠,一歌如梦。
知我心者,幸有秋风!”
歌声之中虽有愁思,但显然更有广阔美丽的自然与胸怀。歌完,他双手按琴,琴歌一齐歇住。
江四九听他歌中似唱了刚才她的所见所想,不由大感兴趣:“郭先生,这是什么歌?”
郭嘉将手搁在膝上,望向天边的流云,道:“这是我为你新作的开指小曲,名为‘秋风操’。不过,你要想清楚,你真的还想学琴么?”
江四九兴奋地上前几步,眸子里闪动着非同一般的光彩:“为我做的曲子?我当然想学!”
郭嘉把琴重新装进琴盒,右手夹琴,盈盈而起:“不,你最好先想想清楚。琴对于你来说是什么?是满足虚荣的东西,或者只是打发时光的工具?”
江四九摇摇头,喟叹道:“我想把它作为倾听我心事的知己。何况刚才那首曲子,确实道出了我的心声。”
郭嘉点了点头,眼中含笑:“好。”他望着来路,又道,“如此,我们先回去练琴如何?”
江四九兴奋莫名,用力地点头:“嗯!”
这次,换她跟在郭嘉身后。
两人满心喜悦,匆匆下山,途中,江四九提起那一大捆野菊花,郭嘉要帮,她不让,道:“郭先生,你也拿着琴呢,我能自己来。”
郭嘉明白她受到触动之后,那种惯于依赖的心境已经有所改变,因此随她去了。
下山之后,江四九自己登上了车舆,把野菊放好,接过郭嘉的瑶琴,抱在怀中。
郭嘉正要到前面去驾车,忽听江四九道:“郭先生,你把车就丢在这里,不怕有人偷么?”
郭嘉对她眨了眨眼,笑道:“此地民风淳朴,不会有人偷的。就算有人偷,我们还有双脚,走回去不就是了!”
江四九立刻想起那天她硬是凭着两条腿走回别院的情形,低下头,带着羞意浅笑道:“那天是我太随意了。”
郭嘉意味深长地道:“随意有何不对?我最喜欢的,就是任性胡为、自在逍遥了!”说完,他转过身,驾起马车,一路狂奔。
车内的江四九在默默地咀嚼着他的话。
不仅是这一句,还有刚刚他在悬崖之上说的那些。
他的胸襟与气度,是她所不及的。但是她还是能从他的话语当中,得到不少启迪。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美丽,自己也的确该把胸怀与眼光放得更远大、更广阔一些。
曹昂对自己而言的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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