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水中沉了下去。水流覆过她的口鼻,淹没了她的身体。
黑暗袭来。
任她再坚强,也无法和自然的法则抗衡。
像是经过了一场极长又无梦的睡眠,江四九在极度的疲累中醒来。
醒来之时,觉得胸口一阵说不出的烦闷,脸好像被什么推挤着,压得有点喘不过气。再清醒一点后,她就发现自己是俯卧在床榻上,背后的伤应该是被处理过了,现在那里除了疼痛之外,还传来一阵清凉的感觉。
此外,还有一缕沁人心脾又不着痕迹的幽香萦绕在房中,让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一缕耀眼的阳光自窗棂射入,由于刚从黑暗中醒来,江四九花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这光明。
显然,她是被什么人救了。
那么,是谁救了自己?
江四九撑起双臂,先是疼得“啊”了一声,然后放慢了动作,慢慢地调转身体,坐在榻上。
地上空空如也,没有鞋子。
手中也空空如也,单刀也不复再见。只是不知道单刀是被救她的人收起来了,还是沉入了江中。
如果沉在江里,岂不是辜负了赵云的一片苦心?
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发现那身银白铠甲也不见了,它当然不会沉入江中,应该是被救她的人脱了下来。
然后是中衣、亵衣全都换过了,她的心中骤然升上来一种奇特的感觉,于是拉开了衣服,往里一看,果然,一件抱腹偎在她的胸前,还是大红色的,十分鲜艳刺目。
这一下,那种奇特的感觉更重了。
她把脚缩在床上,用被单把自己包住,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是一个极为雅致的房间。
雅致又简洁,除了这张塌外,仅有两张几案,三张席子,摆得整整齐齐,上面纤尘不染,连摆放的角度都显得极有章法,绝不是随随便便、胡乱摆放的。
江四九虽然不是很懂这些,但她在周瑜所住的房中也曾见过这种摆法,她当初问为什么要特别摆成这样时,只记得周瑜笑着说:“凡事有礼。其实这种摆法才是符合古礼的正确摆法,只是现在礼崩乐坏,许多人又多学道学佛法,以礼为俗,所以你才见不到这种摆法罢了。”
当时她仔细一想,的确在董卓府中什么都是随心所欲,想做什么都可以——连皇帝都可以随便呵斥、连太后都可以随时奸|淫,他还有什么礼不礼的?刀就是他的礼。
及至在荀彧家中,虽然她完全不顾忌,但小云雀总是替她重新摆好,一杯一几一席一碗一筷,都有其适当的位置。现在一想起来,还能回忆起小云无语的样子以及荀彧既想痛斥她又想维持公子风范的脸。
奇怪的是,这么讲礼的荀彧却和那么任性放诞根本不把礼法放在眼中的郭嘉成了好朋友。
赵云则是每每都带着几不可见的笑意,然后不着痕迹地替她摆正,显然他也是极讲究规矩的,但他并不用这些规矩去束缚她。
至于甘宁,他有次看了点《礼记》之后,本来也想照着试一试,但不到一天就烦了,照样乱来不误。
孙权则对讲规矩的人规矩,对不讲规矩的人随意,但是几乎没有人会在他面前随意,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领袖风范吧。
由此可见,这间屋子的主人一定也是很讲礼法的人。
那么,到底是谁呢?
一阵飘渺的琴音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声音自门外传来,她才发现门是紧闭着的,但窗户却是打开的,大概是为了为病人保持通风之故。
她举步下床。
赤脚下一片冰凉,她快步来到门边,一伸手把门打开来。
门外空无一人。
只有阳光照着空空的院落。
还有仍系在鼻端的香气,还有四处弥漫的清脆又写意的琴声。
琴声既心声。
这个人敢把自己的心声播撒在这个院子里,这里显然没有别人。
他敢抚给她江四九听,一也许是他没想到自己会醒过来,二也许是他并不觉得自己会懂。
如果是第二个原因,那他可就大错特错了。
自己虽然抚琴的技术不高,但对于琴还是能说出一番道理的。
她忽然起了一种奇怪的心理,要找到这个抚琴的人。
她竖起耳朵听了一阵,然后再次举步,一把推开了左手边第三间房子的门。
阳光自她身后流星般地洒入,洒在一个气质娴雅的少年身上。
那少年却一直低着头,手中仍抚琴不止,江四九没有看见他的全脸,却仍觉得有一种特别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令江四九一时不敢妄动。
作者有话要说:以上!~
求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