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虽然垂下了头不去看他,但仍感到全身似被猛兽紧盯着一般。
她仍低着头,但双眼已忍不住抬起,向上瞄了一眼。
她忽然呆住了——愣怔了一刻之后,又赶紧低下了头!
可就在这一瞥之后,她的心潮不由得涌动起来,因为就在刚才那一霎间,她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孙策。
如若不是,天下又怎么会再有一个这么美的男子?
但如若是,为什么这个少年她分明不认得?
她自跟随赵云习箭之后,目力便已练得极好,那少年将军虽然只看了她一眼,但她已看清了他的脸。
他眉乌得似两把黑色的薄刃,身着甲胄,可那身形却像一只欲飞又止的白鹤,又像一匹动静皆宜的骏马。
唇则如白鹤顶上的一片怒红。
双目锐如飞星,芒刺般在她的脸上一睃而过。
江四九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的神情绝对不像孙策那样热烈,反而带了几分冷傲和不屑。
这绝对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江四九意识到这点之后,本能地牵马后退,想要躲开这个煞星。
反正这街上的路不少,不是非要走这条不可。
但在她退后的同时,手却不自觉伸向了包袱,闪电般地取出了单刀,一扬手,刀便激射而去,“呯”地一声,打偏了那少年将军手中骤起的银枪。
因为就在她退后的一霎,她忽然看到对方右手的手肘、肩膀几不可见地动了一动,像是对那老汉有所动作,于是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做出了本能反应,救下了那个老汉。
一动之后,她倒不是怎样后悔,但确实有几分后怕。
一是不知是否真能救得了那老汉,二是不知那少年将军会有什么反应。
但事情已经做了,现在不管他什么反应,都只能硬拼了。
幸好这是一条偏僻的小巷——若是想逃,也比大街上方便些。
那少年果然回头,怒视着江四九:“你是何人,胆敢阻本将杀人?”
江四九却只能闭嘴,摇了摇头。
那少年面露轻鄙之色:“你是哑巴?”
江四九点头,目光不曾稍离对方的上半身,以防他有异动。
她的刀已扔出,现在她的包袱中,只有一把长弓,在这窄巷之中,殊无作用。
也就是说,她现在是赤手空拳,面对一个手持长枪、披戴整齐的人,而从这少年的精神气度来看,他极有可能是一个高手。
那少年抛□后的老汉与马匹,径直朝江四九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他故意一步一步,走得缓慢而沉重,蓄意制造出无穷的压力,双目更紧盯着江四九的双眼。
江四九果然在他凛冽的目光下,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但立刻,她也放下了缰绳与包袱,迎着对方的双目,向对方走了过去。
那少年微微一怔,反而停下来不走了。
看他站住,江四九也站住了。
此时两人相隔不过一丈多,并不利于用枪,江四九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走得那么近。
少年问她:“你想救他?”
江四九点点头。
少年掀唇一笑,笑得美艳绝伦,比他的枪还有杀伤力:“你救得了他?”
江四九想说点豪气的话来壮胆,但此刻却只能无声点头。
这少年的威势已令并非初历战阵的她心跳骤然加快了。
其实她到此时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那老者,想问而不能问,少年又似不屑解释。不过看老者的衣着打扮,应该只是一介贫民,这时他还跪在地上,遥望这边,面上惊魂未定。
那少年再微微一哂,把手中的枪向后一抛,那枪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的马前,激起了一阵烟尘,他又解了铠甲,堆在墙边不知谁丢弃的一张草席之上,江四九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是不想在兵器护具上占她的便宜。
少年道:“如果你赢了我,我就放了你们;如果你赢不了我,我还是放他走,不过你就要代他死。”
江四九点头表示明白。
一命换一命,十分公平。
只是她并没有全胜的把握,因为她的功夫,本以兵刃见长,贴身近斗,不是她的优势。何况她的气力一直是个短板,而看这少年的身形,显然经过了多年的训练。
也许他打娘胎里就开始练武了?
那少年张开双臂,倒真像一只真鹤凌驾于青松之上,他居高临下睥睨着江四九,道:“我让你先攻。”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