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以极刑的那个人是我心尖上的人,我不敢说自己就不会做出和她一样的选择;更何况将单麟送到她身边的那个人也是我,彼时结成那样的过其实也或多或少是我自作孽。然而此刻,我却无法控制地对她生出些怨恨来,说到底人都自私,我不舍得怪慕寻,便只能将这份无法压制的怨念推到她身上去。
招来祥云踩上去,我站在云头,抹掉眼角渗出的液体,看了看四周,却荒诞得发现自己不知道要去哪里。右手这时候却被人握住了,我转头,有些惊诧地看向身侧站着的那人:“你怎么在这里?”
“哦,”郄辛笑笑,答我,“我听说某人在躺在南海海底被鱼啃,回来又睡了两日,觉着这样子的热闹不能错过应当来看看那人的笑话。”
我这个时候没心情为他的毒舌生气,甩开他的手转过头去不想让他看到我的眼泪。然而手腕却再次被人抓住,耳边再次响起他的声音,这次再不是油嘴滑舌的语气:“要哭也不能在这里,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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郄辛带着我回他的蓬莱仙岛。我一整路都浑浑噩噩,也懒得去注意周遭什么,不知过了多久,听到郄辛说了句“到了”这才抬眼去看,这才发现那被云雾缭绕着的海上仙岛已经近在眼前。郄辛转头看了看我,忽地催动术法加快了速度。然而他快,有人却比他更快,我只觉身边一阵风动,一个人就已经挡在了我们的前方。
看清楚那来人是谁,我不由便是一惊——慕寻!他竟然追过来了!
郄辛将我揽到他身后,上下打量将挡住了我们去处的慕寻打量了一遍,冷笑:“哟,原来慕寻上神也会有这般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时刻啊,真是难得,难得。”
我在他身后,被那最初看到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愣了愣,终于还是用手堵住了脸,弯腰留了指缝偷偷往外瞅,这一瞅便更是吃惊。
不得不说,我也是头一次见着慕寻这个模样。因着是父神嫡子、继承了父神神力的唯一血脉,他从小就对自己要求十分严格,事事都要做到无可挑剔,决不允许自己出现一丁点儿的失误,之前他被我拖下水打个嗝儿都能傲娇到一路没理我,而现在,他竟然顶着一头被汗湿透又风干一缕一缕的头发,只着了底裤外衫衫扣都没扣好整个衣衫都看起来歪歪扭扭的,底裤下面的两只脚更是连鞋子都没有穿就那样径直踩在云头上!
这这这,我瞪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堵在我面前的这个人,他真是那个我熟悉的慕寻?!然而他脚底下踩的那朵六色祥云却做不了假,我眼前站着的这个人,他的的确确就是同我有着竹马之谊、肌肤之亲的慕寻!
郄辛啧了一声,眯起了眼端出副可惜的神色来:“今儿竟没带个福宝袋出来,若是能将上神这番模样影刻下来拿去各路神仙那儿踱上一圈,明儿上神您准能荣登神界八卦之头单。”
慕寻却不理会他,只几步便越到我所在的那朵祥云上来,朝我伸出手来:“阿归,跟我回家。”
我呆了呆,回过神来,瞧着他带着丝恳求的眼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并不有听错,他说的确实是回家。我看向他的眼,他说回家,可如今,在那个我曾觉得的最亲切的词的家里,我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
于是生平第一次,我对着他,做了个摇头的动作。看着他的脸在一瞬间变得苍白,我便没出息地开始心疼,几乎就真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奔回他怀里将鼻涕眼泪都抹他一身再胖揍他一顿然后就这么原谅他算了,脑中叫嚣着“过去!”“过去!”,脚下却怎么也迈不出脚步。
郄辛见状伸手招来自己的祥云拉着我就走,然而我方走出两步就再也无法动弹。慕寻在我身后牢牢将我箍住:“阿归,别走!”
我贴在他凉得如冰的胸膛上,听着他在我耳边颤着音说“别走”,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慕寻收紧了双臂:“阿归,我知自己并不是个会说话的人。我也知,此时此刻也许自己说什么你都不想再听。那你只要听两句话就好。”
“第一句,”他伸手转过我的头让我同他的目光相对,缓缓开口,“我慕寻,自始至终爱的,就只有你兮归一人。”
头顶似是有天雷炸开,我浑身都是一震,做不出任何反应,只睁大了眼,愣愣地看着他将唇移到我耳边,再次开口:“第二句,”他顿了顿,“阿归,是你说的,白首不离,这一次,我绝不会再放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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