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要求,她就越紧张,越害怕,越是手足无措,等进了府见到众人时,牙齿一直上下打颤,连头都不敢抬。
老夫人问她话,她的嗓音一直发颤,声音也小如蚊蚋,众人根本听不清她说什么。
记得当时,三伯母还在一旁笑她:“这丫头胆子太小,一点也不像公爵府上的嫡孙女。”
听到这句话时,她差点没哭出来,又不敢真哭,憋得一直打嗝。
还是大伯母看不下去,让人带她下去歇息,她才好一些。
想想当年,再对比现在,李萱都有点不能理解自己了,当初她到底在怕什么呢。
悄悄琢磨了一下,她觉得两辈子导致她不同的心态,根本原因就在于底气吧!
前世,她底气不足,母亲总灌输她不如人的心态,她年纪又小,难免心态失衡。
今生呢?李萱瞄了一眼朱红柳绿的众人,内心冷嗤,感觉像是,头狼面对一群小绵羊,随便伸伸爪子就能弄死几只的感脚。
狼会怕羊么?
她抱了抱小胖手,对老夫人露齿而笑。
“这丫头可真招人稀罕。”老夫人也被她带得笑了,在她脸上揉了揉又揉。
李萱真是太招人喜欢了,清澈水汪的眸子弯成一条缝,见谁都咧着小嘴笑,模样喜庆又漂亮,性子也好,像是观音座下的小玉女。
连三伯母崔氏这样尖酸刻薄的人,对着她都说不来难听话,抬着眼皮看了她好几眼。
相比前世,李萱收到的礼物也贵了不止一层。
她猜,这里面一是有爹爹比前世品级高的原因,二就是她太讨喜,惹得老夫人爱不释手,这些做人媳妇的,各个都极有眼色,出手就大方了一些。
拜见了各位长辈,老国公领着父亲等一众男丁去外院,女眷就留下来说话。
李萱就坐在祖母边上,翘着小脚,笑得见牙不见眼,仪态一点也不端庄。
李承珏瞧见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看了一眼规矩大气的堂妹李元,又看看低头清傲的堂妹李珍,甚至是娇怯的李珠,看着仪态都比李萱好。
李承珏顿时羞得脸都红了,觉得自家妹妹太丢人,临走时给她使了好几个眼色,让她注意点。
可惜,李萱一个都没接到,还扬着小胖手跟他再见。
再见,再你妹!
李承珏气咻咻地走了,心道一定要找个嬷嬷好好规矩规矩这个妹妹,实在是太不像话。在家里还好,到外面不是给他丢人么!
没有了男人,女眷们说话就更放松了。
对于新来的妹妹,做姐姐得有点样子,不能不理。
所以三个姐姐都围着李萱转。
李元最关心李萱的身体,她心性温柔体贴,问得都是一些关于衣食住行的事,问她吃的喜不喜欢,路上颠不颠簸,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
李珍性傲清高,聪明外露,嫉妒心强,心气窄,她一方面觉得李萱生得太好,比过了自己而心中不渝,另一方面又觉得李萱在地方长大,见识短,土气,不愿意搭理她。
问话的时候也带着情绪:“妹妹读了什么书,在青州可请了先生?咱家的女孩也不是那等目光短浅的人家,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
冯氏虽然自卑,但对女儿的强大母爱压过了自卑情绪,担心李萱不习惯,受欺负,目光一直跟着她,这会听见李珍情绪不对,怕她吓到李萱,忙接过话茬:“萱萱还小呢,以后啊,你们多教教她。”
“十岁了,还小么?”李珍低头,用手帕掩住嘴角的笑意,同时眼中闪过一抹不屑,“不会是还没启蒙吧,家中姐妹如今四书五经都读完了,五妹妹若是没有启蒙,只能再等两年,跟六妹妹一块启蒙了。”
她口中的六妹妹是大伯的庶女,李宝,今年刚刚1岁。
居然把李萱跟一岁的奶娃娃比,这话委实不客气。
闻言,冯氏红了脸,尴尬至极。崔氏还在一旁接话,故作惊讶状:“不会是真还没启蒙吧,弟妹啊,不是我说你,咱家的女孩可不同于别家的,不仅这针线女工出彩,琴棋书画还要出色。五娘着实也不小了,怎么还没启蒙呢?”
冯氏自小生活环境单纯,婚后又随夫婿外任,家里除了她,连半个妾侍都没有,对于女人之间的口舌斗争一向笨拙。
这会被崔氏嘲笑,急得脑门子出汗,却不知道怎么解释。
正无措间,李萱突然咯咯地笑出声,将众人视线都引了过来。
小娃娃生得好,做出什么模样都赏心悦目。
她捧着小胖手,猴在老夫人怀里,语气带笑,仿佛童言稚语:“大姐姐说读了四书五经,妹妹不信,肯定落了一样。”
见小丫头语气笃定,老夫人来着兴致,过来逗她:“落了什么?”
“礼。”李萱语气清脆,声音不大,却极有穿透力,“大姐姐肯定没学礼!”
正经出色的大家闺秀,会在明知道的情况下故意给自家妹妹难堪么,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李萱话一出口,室内立时一静,李珍更是脸都羞红了,堪比猴屁股。
能坐在这个屋子里头的,哪个不是人精。
李萱这是在明明白白地指责李珍不知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