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中长老。
“师傅、二位长老、两位将军……哥哥!”璟幽看着面前的人,眸中一时涌上无数复杂的情绪,虽然有联系,但为了尽可能的隐蔽,这么多年来,他们多数人几乎不曾见面,如今时隔七年再见,每个人的面上都充满了无尽的悲愤和激切之色。
“太子殿下,快快请起!”见璟幽对他们微微拱手施了一礼,两位大将军和长老纷忙地说道。
璟幽却是不疾不徐的行完了礼,说道:“诸位长辈为我拜幽殚精竭虑,卧薪尝胆,饱受屈辱,别说是受景儿一拜就是受我三拜亦实在当得。”
其中一名灰白长须,披着宽大的袍子,年约六十但满目精神却却,道骨不凡的老者捋着胡须对璟幽颌首地道:“景儿能如此不骄不躁,容止知礼实在难得,颇有你祖父的风范,为师亦为你父皇感到欣慰。”
“师傅,是师傅教导有方。”
几个人侧身让开些,祁邶站在那,以长兄最慈爱的目光看着璟幽,“小景,我们蛰伏了整整七年,忍受了整整七年的分别和屈辱,今日终于可以促膝长谈,只要打赢了这一仗,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祁邶的眼光里充满了灼热昂扬的情绪。
璟幽看着祁邶,祁邶高挑的身躯,清瘦如骨,但只要祁邶穿上拜幽皇子的锦服,那股让璟幽崇敬的气度丝毫不减,反而添了许多更萧肃的气魄。
至于祁邶为何出了囚牢,实则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坚持不懈地试着打通一条进第九衙门监牢的地道,他们借用监牢外的护城河之便,花费了整整五年时间,终于打通了那条道。
他上一次借机进司礼监第九衙门,目的便是为了见到哥哥祁邶,将他们在宫外的计划告诉祁邶,并给了祁邶解开锁链的钥匙,真的祁邶通过地道离开第九衙门,而易容后的假祁邶皇子则仍旧留在司礼监。
原本他们的计划定在十月中旬,因阿栀公主一事,他们索性将计划提前。
“是的哥哥,父皇和母后都在等着我们回家,回到属于我们的皇宫。”璟幽深深地说。
“太子殿下,只要您带领我们,我等拼尽性命也在所不惜,誓要光复我拜幽皇朝!”两位大将军热切地说道。
众人包括祁邶都将璟幽迎上主位,璟幽看着他们,说:“我们只有一次机会,绸缪不易,复仇之路必然铺满血腥,景忧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亦会与你们同样拼尽性命也在所不惜。”
祁邶说:“我们布局了七年,暗练的军队已达三十万,更有三万人马散布于云溪皇朝各城各州,仅帝京城便有八千,只要我们杀出帝京,夺回幽云十二城当中的五城,我们就拥有光复拜幽皇朝的资本,这是我们要走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当中一位将军道:“可眼下,解救出阿栀公主,也是件首要的事情。”
另一位大将军说道:“云溪欺人太甚,竟将我朝阿栀公主公然拍卖,那千岁王楚绯夜行事诡邪至极,看来我们最大的阻碍,除了诸葛家族,就是他。”
有长老捋着胡须说:“此人目的十分明显,乃是想引我们出巢,不救却不行,阿栀公主是我皇朝最尊贵的皇女,绝不能容忍他们将阿栀公主拍卖于众。”
“景儿,你以为如何?”璟幽的师傅慢慢道。
璟幽看着他们,才说道:“阿栀不能不救,但是在不牵动我军布防的前提下。阿栀生性坚强,我相信她也会如此选择,不会责怪于我们。况这些年来阿栀虽被他们困于天香楼,却始终毫发无伤,有凤血卫杀手紫溟在,阿栀不会有事。先派鹰卫到情花坞勘察情形,之后再行商议,只择鹰卫指挥使其中一人前往救人。”
祁邶欣慰的看着璟幽,说:“你能这么决断,很正确。不过……”
璟幽的师傅于水阁中踱了几步,接下了祁邶的话道:“不过这件事情,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啊。”
璟幽:“师傅何出此言?”
当中一位长老说:“我们的鹰卫信使暗查到一些情况,从这些情报来看,很是惊人呐,如果我们没有猜错,这紫微王的目的不是在我们,而是在那云溪楚家啊!”
听见这话,璟幽既知情况复杂,心中没来由地一紧,看着祁邶:“皇兄,怎么回事?”
祁邶说:“我们也是昨晚才查出的消息,若这些消息属实,极有可能紫微王的目的实则是想假借我们之手,来对付他耿耿于怀的楚氏家族。据我们所了解,紫微王楚绯夜在李泫身边安插了人,小景,你应该也知道,就是那日监牢里的少女。这少女已迷惑住李泫,私递信物与李泫,邀约李泫几日后的初二那晚情花坞相会。李泫只怕十有*,会选择与宫中女眷一同前往情花坞。你想想,若是那晚,楚国公的人马与我们拜幽人马遇上,紫微王再借那少女之手刺杀李泫,结果会是如何?结果会变成楚国公与我拜幽人暗中勾结,又以亲生女儿刺杀天子,这可是株连九族,罪不可赦之罪。”
大将军说道:“若果真如此,这千岁王当真是个诡邪可怕之人!也是,他以阿栀公主来引我们出巢,此举未免轻浮,如此想来,原来他目的竟并不在我们,而是借我们之手铲除他的异己!至于他究竟是要连皇帝也一起除了,还是只除掉楚国公,就不得而知了。”
“此人的确很阴险毒辣……幸得我们的信使潜伏够深,才能事先窥见这背后目的。”
“小景,小景?”祁邶看着璟幽,璟幽的眸光隐隐地透出一种尖锐无比的冷光,大氅下的手也悄无声息握紧成拳,连面色也白了白。
他一直不信楚绯夜真的会让楚翘完成三个任务之后赐楚翘自由身这么简单。
难道楚绯夜本就是想利用翘儿,来对付楚国公?
璟幽忽然想到姬三娘求楚翘帮忙试衣之事,试衣……试衣……璟幽的心陡然一窒。
莫非楚绯夜想让翘儿替代阿栀,成为花台竞赛上的主角,再借此刺杀于李泫?以楚绯夜的诡谲,不必翘儿亲自动手,也有足够的方法让李泫和所有人认为,是翘儿要行刺皇帝。
若一旦楚绯夜揭穿翘儿身份,楚国公便是跳进黄河也难以洗清,不仅楚廷中要倒霉,翘儿也必定会受五马分尸,腰斩火烙之刑。
可恶。
璟幽捏紧了拳头。
祁邶将璟幽眸中那一丝失魂落魄看在眼底,但祁邶只是略有狐疑,并没去深究。
两位大将军笑着道:“太子殿下放心,我们已经找到解决的法子。殿下,我们抓到了云家的孙小姐,这位孙小姐乃是云家人的掌上明珠,云家富甲天下,暗中的商脉遍及各地,势力雄厚。只要我们以孙小姐为由,‘请’云家出手救出我们的公主阿栀,我们便可不费兵卒,如此一来,千岁王的目的也将落空。”
“你们绑了云潇潇?”璟幽面上缓缓笼上一层阴霾,楚绯夜为人精明残忍,只怕还会留下后招,即便没有拜幽兵马出现,楚绯夜也极有可能设定了别的方法,不论如何,在璟幽看来楚翘都是十分危险的。
翘儿……
璟幽内心踟蹰了。
“云潇潇只是个弱女子,哥哥,何必以她当人质,来要挟云家,此种做法是否欠缺得当。”璟幽说。
祁邶看着璟幽严苛地道:“这的确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可是小景,你不要忘了云溪是如何对待我们拜幽人,若为大局着想,有时用些卑鄙的手段是出于无奈,更是出于必须!”
“景儿,我们的确是在孤注一掷,此法也是迫不得已才为之。”璟幽的师傅叹息道。
“太子殿下,这只是权宜之计。殿下不必耿耿于怀。”两位大将军也道。
璟幽沉默了会,这时恰有一名鹰卫指挥使走进来,递上一样东西:“大殿下,太子殿下,云家差人回送来样东西。”
一名长老露出微微的喜色:“想不到云家如此快就给了回音,只是不知他们是否受咱们的胁迫。”
璟幽的师傅地位最尊,从鹰卫指挥使手中将信物拿过来,乃是一只黑丝绒的檀木锦盒,打开锦盒,众人一看,都不约而同露出讶异的,甚至是尴尬的表情:“这……”
祁邶的面色顿时往下一沉:“怎会是他家?!”
璟幽的师傅将锦盒阖上,叹息了一声方才道:“想不到结果是这样,这恐怕是我等都始料未及的。”这位长老便看向璟幽和祁邶,“邶儿,景儿,如此看来我们非但不能利用云家,还得想法子看如何向孙小姐赔礼道歉。”
“云家孙小姐在哪,带我过去看看。”璟幽沉默了会,询问道,祁邶让一名鹰卫自领了璟幽去看云潇潇。
彼时天明,翌日清晨,楚翘醒过来才忆起自己昨晚在马车上颠簸着,她竟因酒意昏沉而睡了过去,早起才发现,自己居然睡在了楚绯夜的千岁府。
虽然不能确信,但从这间卧室靡丽奢华的风格、诡谲妖邪的布局、价值连城的摆设来看,极有可能是他最常睡的主卧。
他竟然……
想到自己躺在当朝千岁爷的睡榻上睡了一宿,楚翘立即一个翻身下了地,仿佛这张妖邪的大床上有毒蛇在爬来爬去,仿佛那暗处里还藏着森森白骨,说不出地渗人,一时睡意全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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