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伤了。”苏晔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给出了结论。这世上能让陈俨内疚至此的,恐怕唯有常台笙一人。真是一物降一物。苏晔又问何时烫的哪里烫伤了,陈俨竟如实地一一回了。
苏晔道:“我看她走路似乎无甚异常,当真很严重么?”
陈俨知道常台笙这两日是刻意忍着痛,意志力强大的人就是这样——在外人面前不会示弱,忍耐力惊人。他回说:“那日为了找我,烫伤的水泡都磨破了,脓血浸透袜袋。”他稍顿:“所以很可能会留疤,而我认为你这里可能有除疤的药膏。”
“药膏有,但是——”苏晔敏锐地捕捉到他言语里的信息,“你出了何事?”
“有个无聊的人半路将我劫走,下了盘棋遂放我回去了。她以为我出了事,马不停蹄地找了我一晚上。”
苏晔眉头陡蹙:“那人当真是因为无聊劫走你么?”
“当然不。”
苏晔指望他能给出精准理性的结论时,陈俨却道:“他不仅无聊,而且志趣恶心。”
恶心?苏晔极少听到他用这样的词来评价别人,到这程度难道是对方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苏晔还未来得及问,陈俨又道:“我需要找一种香料,所以如果我去你的香料铺子待一阵子你会不会同意?”
苏晔怎可能拒绝他的要求,抱着书箱进了屋,道了声:“随意。”
“太好了,谢谢你。”陈俨站在门口等他出来,“那去拿药膏罢。”
苏晔拿他没办法,遂只好带他去药库。
宅子太深,故而幽静,前边发生的事后边一概不知,等门房匆匆来禀告时,人都已进了门。门房小厮终在药库找到苏晔,气喘吁吁道:“少爷、夫人家的侄女到府上了,这会儿应在夫人房里呢。”
卢氏的侄女?
陈俨闻言,在一旁道:“看来有人不忍心看着你孤独终老,出手当真……太迅速了。”
苏晔将药瓶递给他,没回话就出去了。
按说卢氏带个侄女到府里来住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她昨晚说了看庚帖、续弦之类的话,转头就将侄女接过来,实在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卢氏侄女卢佳,这会儿换了衣裳,安安静静坐在卢氏房间里晒太阳,隔扇门开了一点,恰好可以看到外边走廊。卢氏坐在红木圈椅里剥瓜子,道:“这府里是不是挺好的?”
卢佳点点头。
“卢家人多,又都住在一块儿,每日争来斗去的,耳根都不得清净。这府里大少爷二十几岁了连妾室都没有,是非少得可怜,也适合你这温吞好逸的性子。”
卢佳仍是安静坐着,没接姑姑的话。
这时常遇恰好从门前跑过去,卢佳眼前一亮,她早闻这府里连个小孩子都没有,可这活泼可人的孩子又是谁家的?
卢氏这时候懒洋洋道:“呵,也不知哪里捡回来的野孩子,聪明倒是挺聪明,可又不是他们家的种,再聪明有个什么用?就算过继,也好歹挑个男孩儿来过继,这女孩子将来能做什么呢?”
卢佳依旧没开口。
“前阵子你父亲还说要将你许给薛家那个二公子,薛家底子是不错,可那二公子在外边花得很,又不学无术,我听陆姨娘说那小子连女人都打,这种男人哪能嫁?”卢氏低头继续剥瓜子,“看来看去,这苏州城啊,除了这地方,也没什么好人家了,你若愿意受个一两年委屈,将来可就都好了。且我又还在,这府里都没人欺负得了你,这委屈撑死了也就是名分上的,旁的什么亏也吃不了。”
卢佳这时候才唤了一声“姑姑……”,示意她别提这件事了。
姑姑喊她过来过年,这其中意思她隐约有个概念,但没料姑姑竟能将此事说得如此坦荡荡……
卢氏抬头看她一眼:“你父亲肯让你来,就是默许了这提议,你来了就安心住下,自然会成事。”年轻男女,郎才女貌,配不到一块儿才奇怪。
卢氏忽然起了身:“既然是来客,恰府里还办着丧事,先去上柱香罢。”
卢佳知道是给顾月遥上香,虽觉着有些别扭,却也只好起身跟着姑姑去了灵堂。
卢氏本以为苏晔应在灵堂待着,想让两人先碰个面,可没料到了灵堂却未见苏晔人影,就只好作罢。那边卢佳倒是恭恭敬敬给顾月遥上了香,卢氏瞥她一眼:“回去了。”
卢佳转过身,恰这时苏晔与陈俨从外面进来。卢佳看看蒙着眼的陈俨,又看看苏晔,竟下意识地低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行文至这一章节,所有该出场的人物几乎已经全部出场,言语提过的也算,*oss也算
主线还在,我有大纲,我知道下面要写什么,所以,就算说我写得阴沉也好冷清也好,我都会这样写下去
另谢谢嘤嘤嘤这个世界太可怕扔了一个地雷,十分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