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问陈俨道:“今日还有最后一场,还去衙门么?”
“去。”他站起来,正要往门口走时,苏晔忽地拽住了他。
“你等等。”
陈俨木然地转过身,苏晔抹平他衣服上的褶子,正了正他的腰带。
陈俨淡声道:“只有常台笙会对我做这种事时我不会反感,现在这个不反感名单里看来要加上你。”
苏晔没出声。在他的人生中,值得被珍惜的人越来越少,他希望他们都能安好地度过这一生。
帮陈俨整理好衣服,苏晔转身先出去了。
“苏晔。”陈俨忽喊住了他。
“怎么了?”苏晔回过身,陈俨通常不会这样喊他。
陈俨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随后走到了他前面:“难道你打算将一个瞎子丢在后面不管么?”最后说的竟只是这样一句。他原本分明是想说“苏晔,请你不要一直为别人活着了”,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
到了公堂,钱知府一脸怨念地坐着,眼底有疲意。若换作往年,正月里当是最闲的时候,哪里用得着审案?可今年这正月却是天天升堂,实在是苦不堪言。还好还好……今日就是最后一天了,审完就解脱了。
虽然今日的案子无甚悬念,但堂外依旧是黑压压一群人。陈俨无甚悬念地解决了最后这几个家伙,师爷将这些天搬来衙门的书全部给他装好带了回去,整整四箱。
差役帮忙将书搬出公堂,往外走时,让堂外的人让开。围观者嘀嘀咕咕说这么多书啊……他身为一个瞎子,竟能全部读过且引用起来一字不差,简直令人嫉妒得发狂。
退堂后苏晔去同钱知府打了声招呼,这才赶回前面,将被众人围困住的陈俨解救出来。
陈俨低头理了理被围观者扯皱的衣裳,眉头蹙起来,似乎很不高兴。这时却忽有一人闪至他身后,道:“快给钱。”
苏晔看了一眼来者,淡笑道:“梁姑娘。”
陈俨自袖袋里摸出一只信封拿给梁小君:“江湖不见,后会无期。”
苏晔却客气道:“梁姑娘不妨一道吃个饭罢。”
“不了,这位嫌弃我是做小偷的,估计不会肯呢。苏公子就同他去罢,我可不同这样的人吃饭。”
梁小君认得苏晔纯属偶然,那时苏晔找人寻崇园后人,也是托梁小君的福才顺利找到了常台笙。此次,苏晔到南京来办事,因许多细节都需要人去查,遂想到了梁小君,让她帮忙查了查一群不法书商的底细。
那日梁小君来“交作业”,陈俨听到她的声音就陡然想起来那小楼里住的小偷。真是狭路相逢,偏偏他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都与这个小偷来往甚密,实在是令人很不爽。
然而却也是因梁小君的帮忙 ,这才得以速战速决,不至于拖太久。
梁小君说完就打算走了,恰这时却忽有一小跟班跑了来,塞了一封信给梁小君,凑到她耳边嘀咕了一句。梁小君低头迅速拆了密信,偏头看了一眼陈俨:“常姐姐还等着我帮忙,再见。”
“等等。”陈俨略略偏头,“她怎么了?”
“让帮忙查一些事情,你不是聪明么?有本事猜啊,就不告诉你。”梁小君说着便将信重新折好,然她还没来得及将信纸塞回信封,陈俨却已开了口:“查商煜?”
梁小君瞠目结舌,看看他的眼睛,仍旧蒙着黑缎带,应是看不见啊:“你也太了解常姐姐了罢。”
他说朝向苏晔:“你那边查得如何了?”
苏晔给了个否定回答:“只知他师傅是商墨,且似乎自小就无父无母。”他说着看向梁小君:“若梁姑娘能查出些什么旁的,还请尽快告知,酬劳会加倍给的。”
“不用不用,常姐姐的事便是我的事,我这就走了,再会。”
她说完就同那小跟班一道走了,留下陈俨与苏晔站在原地。苏晔道:“去喝杯酒罢,天又冷下去了。”
“我不喝酒的。”
“今日是我生辰。”
陈俨竟是愣了一下,纵使记性再好,他却不记得苏晔的生辰了。他张了张口,最后也只干巴巴地说了一句:“那为你破例。”
两人去了南京商会会馆附近的小酒楼,酒菜简单,比不上苏杭那么考究。陈俨埋头兴致寥寥地吃着,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忽道:“既然官司都结束了,我能回杭州么?”
苏晔知他担心常台笙,但此次来南京的本意不是为官司,而是为他的眼睛。就算他这样回去,也是帮不了常台笙的。
他沉吟片刻,忽有一会馆小厮跑了来,急急忙忙找到他们,将一封信递了过去:“给陈公子的,是急信。”
听到“急信”二字,陈俨差点扯下蒙眼布就拆开来读。这时苏晔却将信接了过去,展开来看了片刻,抬头同他道:“你恐怕要回一趟京城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笑笑的地雷。
其次节奏要加快啦,要不要让小妾半路回一趟杭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