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汗山只一座小山,那是曾经檀石槐会盟鲜卑诸部开始发起向匈奴人进攻号角的地方,他到了这里就没有再挪窝。
天可怜见,我鲜卑人赢了,从弱水之滨的鲜卑山到逼近长城的弹汗山,只用了区区不到十年时间,檀石槐不胜嘘唏。
他有时在想,常听汉人说,只有在年老的时候,才会回忆以前,难道我老了?
胸口隐隐作疼,檀石槐忍不住咳嗽,他十分焦虑,咳出来的血已经是黑色的了,长生天留给自己时日无多,可儿子还是没有成长多少啊。
不要以为他带着一群从乌桓山鲜卑山出来的小部落敢于向强大的匈奴发起进攻,就以为檀石槐不过是一个草莽英雄。
事实上,他比谁都精于算计。中原的繁华,没有多少人能够抵制,曾经的匈奴人,早就被从中原泊来的奢华物品迷失了双眼。
无意间,檀石槐右手拇指摩挲着玉扳指,这也是汉人制造的,看上去确实很不错。
当是时,鲜卑人众志成城,怀着当初祖先被赶到犄角旮旯的不忿,以决死的姿态,征服一个又一个部落。
那是因为,檀石槐早就看出了匈奴的虚弱,经过世世代代没有战争的日子,好多贵族连上马都只是在节日庆典的时候才有的例行公事。
林子大了之啥鸟都有,汉人中间有赵孟那样的英雄人物,当初面对自己大军都不曾皱眉。
他至今还记得那张坚毅的脸。毫不怀疑,只要自己一声令下,双方就是不死不休。甚至于檀石槐都觉得,自己的输面较大。
他很庆幸。自己没有去赌,毕竟当年已经是一个中型部落的首领,再去换区区一个汉人匹夫的性命,殊为不智。
结果早就出来了,自己成为统治大草原的王,而赵孟却杳无音信。再也没听说过。
汉人里面,更多的是懦夫,自己还没统一草原,就有各式各样的人才前来投奔。他们在中原或是遭受不公平待遇,或是不受重视。
其中,医者在汉人眼里地位低下。鲜卑旁边就是无尽的森林,采药什么的十分方便,他们投靠自己的有不少。
刚受伤,檀石槐就召集那些医者给自己看病,据他们讲,自己这是受了内伤,也就是说内脏已经被攻击到了。简直是瞎胡闹。
他仍然记得,把那些医者拉下去处决的时候,那一个个磕破的头,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诉,却仍然改变不了草原之王的决心。
现在想来,或许他们是正确的,檀石槐觉得如今连起床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十分吃力。
没想到,曾经以为销声匿迹的赵孟再次出现。而且还发起了杀胡令,被汉人皇帝任命为护鲜卑校尉,我鲜卑人需要你来保护?
这里离赵孟的营帐,要是骑着马日夜兼程,估摸也就三四天能到。
檀石槐清楚那地方,有个叫野猪岭的山林,当年贫穷的鲜卑因为舍不得杀牛羊,听人说那里野猪不少,专门带兵清剿。
部众们一个个吃得喜笑颜开,那是他第一次看到他们脸上竟然有如此开心的笑容。
好像野猪肉也没啥好吃的,有点像牛肉,可嚼起来挺费劲的。
我的族人们要求并不多,只需要有一块地盘来放牧,每天都有足够的肉食吃,难道当初不该打出来和匈奴人一决雌雄?
檀石槐轻轻晃了晃脑袋,把这些不必要的思绪抛开。
“王,慕容部落求见!”一个近侍找到了裹着虎皮看落日的草原之王。
“不见!”檀石槐想也不想就做了回答。
“父王,为何不见?”近侍走了,来的是自己最小也是最疼爱的儿子直谦。
“孩儿啊,慕容一直都想取代图斥赫成为东部大人,为父如何不知?”檀石槐招了招手,把他搂在自己怀里。
他的母亲是一个汉人,檀石槐至今还记得那双乌黑的眼睛,里面满是倔强与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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