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chuang上,扯开廖晓晟的外衣,掀起毛衫和衬衣。一眼看到,贴服在伤口上的纱布露出丝丝血红。
沈炎的眉头蹙了起来。
“起来。”廖晓晟冷着脸,低声喝道。
沈炎的手摸到纱布上,指腹沾了些血迹。他让廖晓晟自己看,“看见了吗?你还在流血。这样算好了吗?”
“这点血不算什么,你让开,我要起来。”
沈炎不但没有让开,反而按住了廖晓晟的双肩,“廖法医,你还有没有一点自觉性?”
显然,廖晓晟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
对方的态度让沈炎觉得恼火!上一次见面,他们还谈得很愉快,这一次倒像是换了一个人,对自己冷眼相待了。可看到廖晓晟的脸色,看到纱布上的血迹,沈炎找不到可以训斥这人的言辞。
手,不自觉地抹上了廖晓晟无血色的唇,轻轻按了下去。在廖晓晟愕然的时候,手指缓缓下滑,擦过喉咙,一路滑落在心脏部位上。
你有几条命,可以这样胡来?
啪的一声!缓过神来的廖晓晟打开压在心脏的手掌,大力推开了沈炎,站起身。
很尴尬,不知道可以说点什么。
廖晓晟走到房间门口,要开门的瞬间被沈炎抓住了手臂。廖晓晟没有回头,只是说:“我会照顾好自己,大家都在下面,我不能留下。好意,谢了。”
没有发脾气,也没有冷言冷语。态度,却是将刚刚走近一些的沈炎推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沈炎愣愣地站在原地,心里像是打碎的百味瓶,不是个滋味。
到底在纠结什么呢?为他,还是为他的秘密?沈炎心烦意乱,在房间里抽了几根烟,被电话催了几次,才懒洋洋下楼去。
这会儿,一科的人已经准备离开。廖晓晟想一同跟着去,被公孙锦婉拒。沈炎长长地吁了口气,提起来的心也放回了原处。
老七跟着一科的人离开了,廖晓晟和蒋兵收拾了东西,也要回去。蒋兵说:“我先送你回特研所那边。”
廖晓晟摇摇头,“我自己回去。”
帮着收拾完东西,廖晓晟走到马路上叫计程车。正是这时候,沈炎开车停在他面前。
放下车窗,如若无事地笑道:“走吧,我带你回去。”
面对沈炎的若无其事,廖晓晟还是有些防备。沈炎只好说:“我要去见小飒,老爸交给我的任务。所以,咱俩顺路。”
闻言,廖晓晟犹豫了片刻,慢吞吞地上了沈炎的车。
早在看到廖晓晟站在马路上那会儿,沈炎就把副驾驶座位放的低了些,让受伤的人坐得更加舒服。
车子开动起来,速度慢的让人心焦。
“可以快一点吗?”廖晓晟问道:“我还要回去做检查。”
“难得啊,你居然知道自己是个伤员。”
沈炎的冷嘲热讽并没有让廖晓晟反唇相讥,他只是斜了一眼沈炎,扭头去看车外的风景。
沈炎懊恼地咂咂舌,“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看你逞强,很不爽。其实,你怎么样关乎我什么事?我是多余,是多事,还有点多心。越想,沈炎越觉得闹心,心情烦躁起来,又犯了烟瘾。
已经把香烟叼在嘴里,看到廖晓晟冷漠的表情,还是没点燃。怕香烟呛到他,也怕他咳嗽起来扯动伤口。
要命了!怎么对一个男人小心翼翼的?
到了特研所,一同走进楼内。上了三楼,俩人谁都没跟谁打招呼,廖晓晟坐电梯,沈炎转到走廊探望沈飒。
看到沈炎的胳膊上戴着黑纱,还被蒙在鼓里的沈飒愣了。
沈炎一直琢摸着怎么跟他说——是大哥杀了你母亲。
几分钟后,沈飒趴在沈炎的肩膀上痛哭不止。沈炎搂着弟弟,低声安慰:“爸实在走不开,所以要稍晚些才能来。今天出殡,不能不让你知道。所以,爸让我先过来。玲姨的事还没几个人知道。警方对你外婆家说得是:入室抢劫杀人。爸的意思是:玲姨跟大哥之间,就不要提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爸,为什么不让我送殡?”沈飒哭着,质问,“再怎么说,我是她儿子。”
“现在还不行。”沈炎轻抚着弟弟颤抖的背脊,“没人可以确定,家里还有没有大哥的人。你的安全第一,爸不想冒险。”
沈飒忽然挺直了脊梁,哭喊:“他算什么大哥?害了我,害了三哥,还杀了我妈。他算什么大哥!?”
沈飒情绪激动,跳下床喊着回家,喊着送母亲最后一程。即便已经晚了,至少能在灵位前磕几个头。
沈炎没想到他这么冲动,拦都拦不住。追到走廊里,拉着沈飒要他冷静。可这种事换了谁能够冷静?就像沈飒说的,不管吴玉玲做了什么,她是自己的母亲。
哭嚷声传了很远,惊扰到正准备做检查的廖晓晟。他不顾护士的阻拦,执意下了楼,快步走到楼梯前。
这会儿已经有不少人围了上去,廖晓晟推开几个人,看到沈飒瘫坐在地上哭的悲痛。沈炎半跪半蹲着,紧紧抱着沈飒。
“小飒你乖一点,听六哥说。”沈炎搂着沈飒的脑袋,扣在怀里,“老七和洛毅森已经去抓人了,六哥跟你保证,那混蛋跑不了。你要是有个万一,爸怎么办?他最疼你,你忍心看他难受?”
“我不管,我不管!”沈飒拼命地挣扎着,“我要杀了沈兼,杀了沈兼!”
沈炎紧紧勒住弟弟的脖子,让他不能动弹。沈飒好像一只小兽在哥哥怀里拼命挣扎,踢打。拳头打在沈炎的胸膛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沈炎忍着,任凭沈飒怎么踢打都没放手。沈飒哭得声嘶力竭,渐渐的在沈炎的怀里安静了下来。
沈炎抱着弟弟,抬起头来对周围的医护人员说:“麻烦来杯温水好吗?”
一名医生上去,问道:“可以给他注射一只镇定剂。”
“不,没必要。”沈炎一口回绝,“他能挺过来,不需要任何药物。”
“但是……”医生就患者情况而定,觉得镇静剂很有必要。
下一刻,沈炎的目光看向廖晓晟,似在对他请求,不要使用镇定剂。
至始至终,廖晓晟的脸上不见一丝波澜。察觉到沈炎的目光,他转过头去对医生说;“用不着,让他们回去自己处理。”
“晓晟……”医生还想再争取一下,廖晓晟已经转身离开。
周围的医护人员很快散去,沈炎抱着沈飒回到了病房里。
晚上七点左右,沈仲沅前来探望沈飒。沈炎很知趣地离开病房,去走廊里抽烟休息。
一根烟还没抽完,遇到一个眼熟的小护士,沈炎打听了一下廖晓晟的情况。
小护士为难地说:“抱歉,廖法医的情况我们这边是保密的。”
保什么密?不过是伤了点伤而已,又不是患了绝症。“绝症”二字在沈炎的脑子里炸开,急忙问道:“他还在原来的病房吗?”
“是的,如果您想探望,最好快一点。八点半五楼以上就要上锁了。”
沈炎看了眼腕表,已经是七点二十五分。他买了瓶矿泉水,一边喝一边上了楼。
廖晓晟所在的病房更像是工作室。一些稀奇古怪的仪器密密麻麻地排列在长桌上,发出很多滴滴答答的声音。
身为一名伤患,廖晓晟半点自觉性都没有。穿着白色工作服,带着平光护目镜,手里拿着试管,对着灯光不知道看出什么。
沈炎就是在这时候敲响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