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无尘。
想到将来的美好前景,夏之怡得意地偷笑,殊不知夏之怡的一切动作都被夏越跟无尘收入眼底,两人齐齐讽刺一笑。
无尘故意拖长了声音:“你?你会一切很好的。”
无尘当然不会告诉夏之怡,凡是做任何违背天意的事,都会受到上天的惩罚,她要将自己魂魄抽离,而后附在夏越身上,那便要接受每月初一十五那种身体跟魂魄生生撕裂的疼痛,那种痛定会让夏之怡生不如死。
听到无尘的话,夏之怡一颗高高吊起的心终于放松下来,她舒了口气,笑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这两人在当事人面前谈论关于命数跟身体的事,夏越不得不佩服这两人的无耻程度。
“你们一个要我的身体,一个要我的命数,那么我将会在哪?”对于这点,夏越还真是挺好奇。
夏越这话问的一点都没带别的意思,而闻者却是不由红了脸,无尘闪躲着夏越带着笑意的眼神,夏之怡这人却恨恨胡诌道:“你?没了身体,没了命数,你当然必死无疑了?”
“这么说,我就连下辈子也没了?”夏越视线始终放在无尘身上。
无尘依旧无语,可长袖下的手却渐渐收紧。
如此表现,夏越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她说道:“哈,还真是千古奇闻,活了两世我才算见识到什么叫无耻。”
“夏越,你怎么能如此对法师?”夏之怡竭力想讨好无尘,她厉声呵斥夏越。
夏之怡这聒噪的形象已经让无尘忍无可忍,他甩手,夏之怡瞪大了眼,而后直直睡了过去。
没了夏之怡的叫嚷,这房间又恢复平静,时间似乎根本就没有再移动,只除了头顶上那时不时摇摆的灯火。
不知为何,无尘本来已经沉静的心绪渐渐不稳起来,他告诉自己,一定是刚刚说得多了,对,这才让自己对夏越注意起来,这一定是夏越的计策,她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好想办法脱身。
无尘自认为地将一切‘合理’的解释强加于夏越身上,如此刚刚躁动的心绪又渐渐松缓下来,他寵溺地望着雅儿,只有看到雅儿,他的心这才能得到真正的平静。
不远处的夏越当然不知道无尘这自欺欺人的想法,她眼睛悄然望向周围,这是一个封闭似的房间,就连一个小天窗都没有,而刚刚无尘进来的墙壁已经合了起来,若不是刚刚亲眼所见,夏越定然想象不到那严丝合缝的墙壁竟然能打开。
这么严密的一个地方,不知道龙浅能否找来。
落下来之前她似乎看到龙浅焦急的脸庞了,夏越低低叹了一声,只有生死关头,人才能知道真正对自己好的到底是谁?
这句话夏越原本还不怎么赞同,现在想想,也许真是那么回事,那么,若是这一回她不死,还能见着龙浅,回去后她一定好好对待龙浅,说不定还能来一场没有负担的恋爱。
这流行的话是上一世年轻的女孩子常说的。
跟龙浅谈恋爱,想想都觉着好笑。
夏越不知道自己想着龙浅那狐狸谈恋爱的样子,还真笑出了声。
这么一声笑在安静的几乎死寂的空间内显得尤为响亮,无尘疑惑抬头:“你不怕死?”
竟然还笑得出来,而且看其双眸,无尘可以肯定夏越是真正的高兴的笑,而不是常常沁在眼中的嘲笑。
“既然已经无生还的可能,难道我就不能笑着死?”夏越没好气地说道。
刚刚想起龙浅的那点好心情被无尘这么一搅合,此刻已经消失无踪了。
无尘身体一紧,继而又放松,他看了夏越半晌,问:“你,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按照师父的说法,这夏越本来应该是个耀目天下的人,她命数极硬,能活百岁,而且此生光华绕身,享受着女子能享受的极致。
如此一条生命却被雅儿替换,将来雅儿会享受夏越将来的一切,那么他是否该补偿夏越一些。
心愿?
“当然有,既然你知道跟我一起过来的还有我的兄弟们,而我最大的愿望便是找到他们,带着他们重建上一世的辉煌。”夏越回道。
“本尊会帮你找到他们,也会安顿他们,并且保证他们的安全。”这是无尘仅能做的。
夏越又是那种嘲讽语气:“这么说,我该谢谢你了?”
无尘不言,心中却以决定。
只有又是一阵静默。
当头顶的火光开始前所未有的明亮时,无尘薄唇开合半晌,才出声音:“时间到了。”
他摒弃心中没来由的慌乱,起身跃上冰床,小心将雅儿扶着坐起身,自己坐在雅儿的身后,运功,驱走她身体的凉意,当雅儿那张苍白的小脸渐渐泛着红光时,无尘这才喘了口气,将雅儿放下。
手掌张开,到底的夏之怡有意识的坐起身,却依旧未清醒。
另一边,夏越坐正,在无尘视线看不到的地方,一把拽下胸前的紫色戒指,我握在手心,这是夏越的习惯,每每遇到重大任务时,或是危机关头,她总喜欢将戒指放在手心,似乎这样心中才会安静下来。
无尘已经下了冰床,他走到夏越面前,强行掰开她的嘴,喂了颗药进她的口中,而后单手点住夏越的咽喉,夏越喉咙一紧,那颗药自然滑下。
“你给我服下什么?”夏越大声问。
“放心,不是毒药,只是想让你放松心情,不要做太多排斥的挣扎。”无尘坦言。
这药效很快,不过须臾时间,夏越觉着脑筋转动的渐渐迟缓下来,她眼前开始恍惚,虽不至于晕倒,却也只能干坐着,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是无能为力。
夏越,夏之怡,以及雅儿形成一个三角形状,而三人便坐在三个角上,至于无尘,则缓缓坐定在这三角形状的中心位置。
无尘嘴里念着什么,很快,一阵白雾笼罩在他的周身,还有渐渐周围萦绕的趋势,随着无尘的默念,头顶的那灯火更大更旺了些,甚至还一阵噼里啪啦的响。
冰床上的雅儿眉头开始蹙紧,而后呼吸也开始不稳,似乎有要醒来的征兆。
无尘额上的冷汗越发的密集,他嘴动的越来越快,周围的白雾更浓,纯白的衣衫上逐渐形成一层雪霜。
虽然听不清无尘具体在念着什么,然,夏越却觉着那声音穿透身体,直直探入她的灵魂深处,那种让她无法安静的默念声夏越直觉的不喜欢。
她痛苦的口申口今出声,想要挣扎出那种束缚,然,无论她如何努力,无尘那种念咒声依旧如影随形,刺痛从内到外的蔓延。
这边最紧张的时候,里面的人并不知道外面几乎要被翻了天。
已经两夜一日了,他们依旧未找到夏越的踪迹,龙浅一掌拍碎眼前的挂着雅儿那副画的墙壁,轰隆隆声响后,墙壁裂出一个缝隙来。
龙浅眸子一深,他又是一掌,眼前的画成了碎末,而墙壁也哗啦啦往下散落,墙壁出现一个能通过一人的洞。
在另一边翻找的千里明月听到声音赶了过来,思及夏越之前的话,那密室难道就是眼前这个?
血皿会不会就被藏在这处?千里明月身影迅速闪了进去。
龙浅也不落后,紫黑身影也矫健地跃了进去,临进去之前,龙浅吩咐龙一龙二:“看好任何一个出口,凡是见到无尘的,给本王狠狠的打。”
顿了片刻,龙浅又加了一句:“留下他的命。”
依照夏越的性格,她自己的仇还是喜欢自己报,夏越定然想要亲手了解无尘。
龙一龙二抽了抽嘴角,说了声:“是。”
房间内,一片明亮,周围的夜明珠并未因为外面的阳光而显得暗沉,明亮的房间内,周围的摆设一目了然,最明显的当然是那水晶棺。
“雅儿。”这是龙浅的直觉。
无尘定然是将雅儿放置在水晶棺中,这水晶棺周围被无尘的法力封住,如此外面的伤害便侵蚀不了雅儿,这才能保证她躺了三年却不会真正死去。
不过,如今这水晶棺已经空了,那只有一个可能,无尘已经行动了。
龙浅心下慌乱,之前夏越在眼前,即便知道无尘的打算,他开始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对,后来渐渐上了心,他不想夏越就这么死去,然,那也只是心底浅淡的愿望,可夏越真的消失不见,龙浅这才意识到自己以前是低看了夏越在他心中的位置了。
他无法想象当自己找到夏越时,只剩下一具空壳的景象,那会让龙浅杀人。
一掌拍碎眼前这水晶棺,晶莹的碎片如爆炸的烟花,在头顶夜明珠的照耀下,反射出绚丽七彩色泽。
哗啦啦,碎片落满整个房间,倒是绚丽异常。
另一头,千里明月眼底也逐渐盛满怒火,他下手越发的用力,一掌拍开眼前那张大床,又拍碎那台梳张台,噼里啪啦一阵声响,千里明月依旧未找到自己的血皿。
额间的嫣红像是被血染过一般,娇艳欲滴。
两个身怀绝世武功之人,两个当下天赋最强之人,被一间小小斗室弄得火气上涌,那么,结果便是你一个小小房间无法承受的。
龙浅跟千里明月不熟,可此刻,两人却相视一眼,而后点头,接着齐齐抬掌,浑身戾气暴涨。
外面的人开始只觉着一阵闷响,却也并未过多的在意,毕竟主子恼了,总要做点什么来发泄一下,然,渐渐的,大家这才发觉不对劲来,那种闷响声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演越烈,那种被包裹住的闷响逐渐转变成了脆响。
而后在众人的瞠目下,天炎殿主殿三楼,由上到下,墙壁上开始生出裂缝,那种缝隙越裂越大,而后延伸至二楼,再到一楼。
下方的龙三龙四一阵惊呼:“王上!”
他们想要跑上前,虽然知道以王上的修为,区区这三楼伤害不了他,可这种吓人的裂缝咔嚓声还是让龙三龙四软了腿。
刚准备进楼,三楼已经开始倾倒,琉璃瓦以绝对完美的姿态在空中划过最后一幕,而后碎裂当场。
“王上!”
“教主!”后赶上来的青衣教诸人亦是瞪大双目。
在众人一阵惊叫声中,两位绝世之人终于缓缓出现,一道红影,一道黑紫身影,穿过重重倾倒下来的琉璃瓦,立于众人面前。
当然,两人均是毫发无伤,便是顺贴的锦袍,亦未沾染一点灰尘。
“王上!”
“教主,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副教主马力上前,惊喜道。
千里明月皱眉,望了一眼轰然倒塌的主楼,不带情绪地说了句:“区区这点还伤不了本教主。”
龙浅没有千里明月这么好心情,他冷声问:“找到藏人的地方没有?”
龙三龙四上前,声音低沉:“属下该死。”
外面的冲天巨响当然传到了还在天炎殿的夏越跟无尘耳中,夏越那只握着紫戒的手收紧,钻心的疼在手心传来,她似乎能感觉到手心的黏腻。
夏越没看见的是,手心的鲜红快速被紫戒吸收,而原本的紫色也渐渐参杂了血红,即将失去意识的夏越只觉手心一阵暖意融融,她以为这不过是疼痛带来的幻想,却并未多在意。
而同样被巨响震动的还有无尘,无尘心神一晃,顿时一阵血气上涌,与此同时,冰床上的雅儿弱弱的痛叫一声。
“雅儿。”无尘念道。
心口血气涌了出来,顺着嘴角低落在纯白锦袍之上,显得触目惊心。
这一个失误让无尘快速收敛了心神,他用尽了所有力量,隔绝了外界的声响。
外面。
白十一气喘吁吁地上前,有些犹豫。
龙浅见此,道:“说。”
“王上,属下尊王上的命令,刚刚回了幽苑,黑煞说小姐的气息很微弱,在天炎殿的东方。”
“东方?”
龙浅目光巡视着全场,最后将视线落在那个气鼓鼓的孩子身上,龙浅翘起嘴角,问:“告诉本王,东方是哪?”
别怪龙浅不知道这天炎殿,从上两代东炎君主开始,他们便放了不少权利给法师,老国主更是严令禁止,任何人不准过问天炎殿的事,龙浅倒不是有多听老国主的话,他只是不喜欢打听一些自己没兴趣的事。
那孩子,也是夏越刚来那一日赶马车的小松,他虽然害怕龙浅身上的气息,却依旧不松口,谁让王上推倒了法师的主殿。
龙浅也不急,他笑的更温柔了,走上前几步,靠近小松,龙浅说道:“说是不说?”
“我,我不会告诉你的。”
“那行。”龙浅转身,说道:“你作为无尘的弟子,应该是要继承他的衣钵的,而作为法师的首要条件便是要保持童子之身,啧啧,今日本王就让人破了你的童子之身,龙一,给他找几个女子,记住,要经验丰富的。”
“是。”龙一眉头跳的厉害。
“记住,事先要给他先喂颗药。”
至于什么药,那是你知我知,大家知的事了。
小松到底是个孩子,哪里斗得过龙浅这尸骨上走出来的人,他红着脸,叫道:“我不要去,我不要去,你放了我。”
“龙一,带走。”
发觉龙浅说真的,他慌忙叫道:“我说,你别带我走,呜呜,我说。”
使了个眼色,龙一会意,放开小松,小松得了自由,赶紧往没人的地方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回道:“东边是老法师规定的禁地,那里放着老法师的骨灰,只有师傅可以进去。”
禁地不能进,却不代表不能说,小松如此安慰自己。
有了目标,找起来好快很多,没出盏茶时间,一行人已经站在一间空旷的房间,房间只有一个长案,案上放置一个器皿,若猜得不错,这该就是老法师的骨灰,而长案的上方则是一副画像,这画像上的人一身暗灰衣袍,灰白胡子,灰白头发,满脸皱纹,面上是慈善的笑。
有没有机关,这里一目了然。
千里明月四处敲打,而龙浅则站在画像前方,仔细端详着画中的人。
当他的视线放在老人抚着胡子的手指时,龙浅眼角带笑,今日正好阳光明媚,金色的光芒透过窗棂照射进来,其中一束光芒被铁质窗柩反射到画像上,这才让龙浅发现其中隐藏的秘密,老法师的手指磨损不少,定然是常常使用。
龙浅手往那磨损处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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