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友,这是有益的。同惯于走邪道的人交朋友,同善于阿谀奉承的人交朋友,同惯于花言巧语的人交朋友,这是有害的。
小孩本来就容易学坏,儒家圣人孟子的典故不也说明了一切吗?孟母三迁!
周天恩因为出身低贱,没有任何儒学根基。已经被洋教洗脑,变成了走邪道的,所以都是因为这家伙和自己儿子形影不离,以至于把一个贵重的少爷给带成了野蛮贱民。
从这天起,方秉生就把对自己儿子无法控制的郁闷全转嫁给了周家二儿子,随后恨屋及乌,连周家都恼上了,开始谋划让他们滚出自己家,杜绝他们继续带坏自己儿子。
但方秉生清理周家也没有绝情。
这个人在黑道里如鱼得水、在商界长袖善舞、在处理刁民上铁腕无情,这都得益于他的童年。极度贫困、极度需要爬上去、极度服膺儒家教诲。所以他的性格在家里是内残外忍。
对亲人残酷至极,对外人则讲究面子。
别说私人朋友对他赞不绝口,连所有的仆人说起方秉生来都举着大拇指说好人、好老爷,但只有他最亲的人才能见识他狂暴野兽的一面;至于刁民和事业敌手。那些在他眼里不是人。是一群猪。
所以方秉生并不打算和老仆人一家绝情。他要很圆满的让他们滚出自己家,很快方秉生就展开了行动。
天恩培德小学的罗老师被调任到了城外新学校担任小学数学老师和教务处处长,这位老师方秉生和周亨福都熟的不得了。他是他们孩子的老师嘛,听说罗老师因为腿被炮弹片炸过,行走不便,新小学在城外贫民区,需要老师经常跑路,罗老师又经常有传道和讲道的工作,因此所在教会想拨出一笔经费给他雇佣一个人力车夫,方秉生立刻上杆子帮忙:我家里的阿福,你们都认识,为人勤快朴实,还是罗老师学生的家长,干脆,你们别出钱了,我让阿福当罗老师的车夫。算我的奉献。
这事,阿福十分乐意,现在家里老爷少爷夫人出入都是马车,用不到他了,自己的活也不重,天天闲着,能拉罗老师,多好的工作啊;教会和罗老师也十分满意,老周大家也很熟,经常被方秉生派来给教会和学校帮忙运这运那的,他来做车夫,谁都很放心。
当然,教会也不会让人白做,方秉生拍着胸脯说:阿福的工钱还是自己付,教会享受服务即可;但是所有经营过事业、组织、公司的人都知道这有后患,并且不会稳定,而且不符合教会与学校的支出规定;结果,虽然热心弟兄方秉生苦苦恳求,教会还是要求自己出资雇佣周亨福。
“热心弟兄”方秉生只能“无奈”同意。
这下子,他顺利的把周亨福扔出自己家了。
接着不省心的周家老大周利仔惹事了,他和一群狐朋狗友出去喝醉了,在街上殴打他人齿落,被治安官拘留,方秉生当仁不让的请了朋友吃饭、交了赔偿金、保了他出来。
老周自然千恩万谢,方秉生此时语重心长的给周亨福谈心,讲:“利仔这个孩子,咱们都知道...好动、不是安心服侍的...年纪大了,更像野马......应该安家立业了......我给他笔钱,买所宅子,再给他找个工作......怎么样?”
这是不要自己儿子当差了。
但自己儿子打人进局子了,老爷给弄他出来了,这孩子肯定给虔诚基督徒、商业成功人士的老爷脸上抹黑了,人家开除他都是应当的,没想到人家还这么顾念自己家。
周亨福哭得老泪纵横,连连磕头哭道给老爷抹黑了,又苦苦不要方秉生给的遣散费,最后还是方秉生让自己管家给他们家用这笔钱买所宅子,算这些年跟着他鞍前马后的报酬。
并且以自己的关系很轻松的给周利仔找了个海鲜大餐厅学徒的差事。
结果周家一家人哭天抹泪、感恩无比的离开了方家。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别的时候,一家人站在大门前,周亨福流着泪,摁着周利仔跪在地上对着巍峨的洋楼反复磕头,周天恩则反复鞠躬(他不能磕头,而且他父亲不会强迫他),挑着窗帘遥遥看着这一幕的方秉生无比的轻松:太土而无用的累赘周亨福甩给了教会、品性下贱的周天恩跟着全家离开自己儿子身边、为周利仔找的那个工作,本来就是海鲜餐厅老板欠自己的人情,自己随便说了句话,救了他被黑道扣住的赌徒侄子的两根手指,现在终于还回来了;
而这一切,就是对自己家仆人结构的一次整合,现在所有的高级仆人,全部都是仪表堂堂、中西合璧的顶尖佣人了,大大提升了家的品味,不会有人因为工作量不足而吃闲饭了;并且再也没有读培德的佣人了,以后也不会培养,这样所有人才会对自己的旨意令行禁止,自己在这个家将成为说一不二的真正君王,即便你是读棕榈泉培德的太子都得给我老实。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方秉生放下窗帘,自言自语说了这句话,每一个词,他都是咬着牙说的。(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