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关千剑被冷凝拉着,茫然后退。
“如此凌利的剑法,当世巾帼英雄,除了云九霄云前辈,再找不出第二人,家师常常提及阁下的大名……”说话的是冷凝,关千剑只听到声音,却似连一个字都未能领会。
云九霄——就是那个丑妇,哼了一声,对冷凝口中的“家师”毫无兴趣:“你们刚才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关千剑看她停在丈余远处,并不追击,心中稍定,虽然恼恨她的凶恶,却畏惧她的武功,不敢跟她抬扛,稍一沉默后开口道:“我说的是‘冷凝,我正要去找你。’不知道这几个字什么地方不妥,得罪了阁下,以至要背后下狠手偷袭?”
云九霄不理会他,朝冷凝道:“你呢?”
冷凝看关千剑不犟嘴,便也如实答道:“我说的是‘你知道你这话有多可笑吗?’”
云九霄又问:“那么我问你们的是什么?”
冷凝道:“前辈似乎是向我们打听一个人……”
云九霄倏地沉下脸来,喝道:“你说什么?”
冷凝心道:“你跟我师父最多不过平起平坐,我敬你是长辈,才回答你的问题,可不受你呵叱。”因此把脸别过一边,表示对她的态度不满。
关千剑虽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大为光火,但想如果任冷凝犟下去,势必引来杀身之祸,忙替她答道:“你的问题是:‘喂,两个小的,见到我徒弟没有?’”
原来云九霄这次发怒,正是为冷凝不能一字不漏地复述她的话,怪她不尊重自己,听到关千剑的回答,暂时把冷凝忘在一边,怒气却更盛,眉毛一竖,鼻孔一张,喝道:“可你的第一句话却是‘冷凝,我正要去找你。’这与我的问题有关吗?难道我的徒弟叫冷凝?”
关千剑听她重复自己的话,说得和他一般感情具足,差一点笑喷,却又不得不强行忍住,一边憋着还得一边说话:“正要请教令高足的大名。”说完几乎没来得及把嘴唇咬住。
云九霄撇下关千剑,又问冷凝:“你的第一句是‘你知道你这话有多可笑吗?’这与我的问题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我向人打听我徒弟的下落很可笑吗?”
冷凝看出她脑子跟常人不同,不跟她一般见识,答道:“向人打听自己的徒弟,本来没有什么可笑,可你问话的方式却很可笑。”
关千剑没想到冷凝这样不知天高地厚,忙向她使眼色,却没起到任何作用。出人意料的是,云九霄对这不恭不敬的话,反而不以为忤,只问:“你们说的第二句话是什么?”
冷凝不答,关千剑道:“我说的是,‘我知道……是有点……’,她说的是,‘从我身边离开去找我,呵,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冷凝斜他一眼:“这些话你又记得清楚,怎么那天在武陵峰上说的转眼就忘了?”
关千剑听出她话中的幽怨之意,一伸手抓住了她的小手。冷凝吃惊,轻轻往回缩,却并没有认真夺回去。关千剑趁机狠狠捏了她一把。
云九霄只顾自说自话,全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可我的问题是,‘喂,两个小的,见到我的徒弟了吗?’你们的第二句话又与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关千剑也知道她脑子有些毛病,笑道:“这个晚辈也不清楚,想必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冷凝笑喷。
云九霄没有在意,继续问:“我既然有事问你们,你们的第一句话与我的问题没有关系,可以勉强解释为反映迟钝,第二句话与我的问题还没有关系,那你们是存心和我卖关子了?”
关千剑道:“我们并不想和您卖关子,因为我们不缺银子用。我说卖关子的不是我们,反倒是您老人家。”
云九霄现出思索的神气道:“我卖什么关子?你们没有问我问题,我有什么关子可卖?”
关千剑道:“您问我们有没有见到过您的徒弟,却又不说明您徒弟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多大年龄,是男是女,这不是卖关子是什么?”
“哈哈哈哈……”一阵狂笑;是那个沉默多时的多毛怪客。他早把梯子立在山路上,自己坐在最高一级,两脚悬空,悠闲地晃荡着。梯子正像生根一般,既不倒下也不摇动。
云九霄听到这笑声,以为自己受人愚弄,脸上一红,喝问关千剑:“你捣什么鬼?”
关千剑正经道:“我没有捣鬼。”
云九霄道:“你没有捣鬼,他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关千剑尚未回答,对方剑气又已及身。
这一剑全无躲避的可能,更不可抵挡,来势实在太快,而她的剑意之中,显示出无论目标后退、侧避、跳高或是伏低,都无异于主动送到剑锋之下受死。
这实在是极其高明的境界,令敌人未出一招,已心寒胆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