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妖怪,凡人喝了他的水,所怀出来的胎儿,多少也带了些妖怪的秉性,在肚腹中已有灵识,知道你要将她打掉,便挣扎不休,必定要痛上几个时辰,方才能排出体外去。”
三藏还能强行忍住,口中念了什么经咒,妄图将疼痛与自己清醒的意识分裂开来,猴子却忍耐不住了,他痛得在地上翻滚,打着筋斗,手中金箍棒胡乱挥舞,如意真仙怕三藏被他打到,正要劝说了三藏远离些,而三藏却挣脱了他的手。
疼痛即是他的修炼,小时候他练武不精,被妖怪抓伤,或是生生抓走了一块肉,法意哪里教于他安定心神的经咒,却只说:凡事皆为修炼,诱惑为修炼,疼痛为修炼,你经历过千万事情,度过种种诱惑,方才能视同万物于无物,视同痛苦于漠然。
他抓住了猴子的金箍棒,猴子回过首来时,双眼赤红鎏金,三昧真火在他眼瞳中燃烧,仿佛认得他,却又不认得他。
“师傅?”
三藏应了一声,猴子晃着脑袋,似乎要将那痛苦从混沌的意识中驱赶出去,三藏口中所念经咒加快,一字一句,猴子紧握着金箍棒的手逐渐放松垂下,再睁开眼睛时,已是一片清明。
如意真仙在一旁补充了一句:“刚开始着实有些疼痛,是那胎儿与堕胎泉抗争,差不多再半个时辰,胎儿便会死去,你们可以尝试将那死去的胎儿排出体外,我已经让我徒儿安排了净桶。”
红孩儿还是心系在那妖怪子母宅中的小白龙,便问如意真仙要了一桶水,他先驾云回去了,而约莫半个时辰后,三藏与猴子肚子中的血肉似乎终于停止了抗争,随之便是一阵肠鸣。
尴尬的几个时辰后,猴子先出来,如意真仙格外体贴,还令他徒儿准备了两块头巾,教猴子扎在头上。
猴子有些纳闷,如意真仙皆是道:“你们这是坐月子,需要扎在头上,怕冒风。”
那头巾还是大红之色,猴子思忖着与他眼睛倒是有些配,便戴在了头上,装模作样扎了个花,转头便看到了三藏。
三藏觉得自己有些虚脱,那肚子终于是扁了下去,他仿佛还能感受到其中确实有妖怪的精魄在挣扎,而出于职业习惯,他尝试着念了段经文,而门口伺候站立的老道士心中惊奇的很,想佛家果然与众不同,出恭都要念经,原来这里也有可以超度的东西,厉害厉害。
而等三藏走出来时,他忽略了老道士的惊叹神情,却无法忽略在头上绑了根头巾的猴子,有些微妙的,难以形容的熨帖感。
猴子仿佛还沾沾自喜,转了几圈,又朝他挥了挥手,“师傅,爷爷这红头巾如何?”
三藏严肃赞叹道:“不错。”
猴子满心欢喜,看他师傅仿佛眼睛里竟然带了点笑意,这笑就像冰雪融化后的星点春光,实在难得,忙不迭将另一条红头巾奉了上去,
“那是自然,爷爷也觉得不错,师傅不妨也来一条?”
三藏心想他一个光头,围着条红围巾,简直如同在脸上贴了张纸,上面写着快来看我四个大字般,果断拒绝了,如意真仙却上前,有些紧张地说道:“圣僧莫非是嫌弃?不打紧,我此处有红黄蓝绿青靛紫七中颜色,不知圣僧喜欢哪种颜色?”
猴子想了想,建议道:“不妨师傅拼凑拼凑,围一条七彩的?”
三藏觉得他自己审美尚且有一点水平,怎带出个如此徒弟来,“为师出家人,不戴头巾,这是习惯。”
猴子有些失望,仿佛三藏否认了他的爱好一般,而如意真仙也是心中责怪自己,怎不备一些别的颜色,好让圣僧有更多的挑选。
三藏不想与他们继续毛巾和颜色话题,便一转话锋,说道:“既然我等已经解决了胎儿,便可回到你师弟那边去。”
如意真仙连忙道了好好好,猴子纵了云,又怕三藏再摔下去,便半蹲了身体,对三藏说道:“师傅若是怕一脚踩空,不妨伏在爷爷背上,好放心。”
三藏觉得没有多大必要,仿佛他真要掉下去了,猴子在他身旁,还不能掺一把手似地,如意真仙还以为他不喜这个方式,连忙接上:“那,那要不我抱着圣僧?”
猴子举了棒子,冷冷说道:“费心了哈,快去找你的侄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