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制鎏金的门环苍老古拙,再往上便是崔家先祖亲笔题就的匾额,百年沧桑,添了岁月的痕迹。
太守夫人带着女儿到访,帖子一递进去,崔府立时便是一阵忙碌。
管家亲自来迎,将两扇黑漆的大门敞开,叫粘氏的马车直接驶入,一路停在垂花门外头,粘氏才搭着婆子的手下了马车。
侄女粘亦纤扶着她的婆母,两人已然迎到垂花门口。彼此见了礼,崔夫人便笑盈盈将粘氏往里让。
太守夫人,又兼是次子媳妇儿的姑母,来得虽然突兀,崔家照旧殷勤招待。
扬州崔家在当地本是望族,粘氏耳目通达,又来往多次,对崔家的情形自然颇为了解。
因老夫人尚在,崔家三房都居住在古桐街老宅,并未分开。
崔家长房一脉,崔笙膝下两个儿子都是嫡子,长子崔遥娶了陈如峻的大女儿陈欣华,次子崔迢便娶了粘氏的侄女粘亦纤。
陈家与粘家嫁女,都是望着崔家那条年过四十膝下无子方可纳妾的家规选定,做父母的只求女儿这一生过得安康,并不指着女儿光大门楣。
崔家因着长媳陈氏稳重贤淑,出身世家,又育有长房嫡孙,身份水涨船高,已然接替婆母,掌了府中中馈,极得公婆欢心与老夫人欢心。
也是因此,粘亦纤认做府内偏心。长嫂掌着中馈,府中银钱怕是流水一般落进大伯一脉,丈夫面前时有微词,对长嫂与婆婆多有不敬。
粘亦纤时常仗着两位姑丈的身份,对长嫂冷嘲热讽,若婆婆训诫几句,她便回娘家告状,又寻姑姑撑腰。
扬州隶属江阴,粘亦纤请动太守夫人出马,崔家看太守大人的面子,也只好睁之眼闭之眼,只要不闹上台面,便听之任之,只委屈了陈欣华生些闲气。
父亲仕途不顺,蹉跎几年又贸然进京,吉凶尚且未卜,陈欣华怕给娘家添麻烦,一直隐忍不说。
年前那场风寒,亦与粘亦纤脱不了关系。
粘亦纤当日故意示好,约着长嫂去向老夫人请安。因是年关将近,陈欣华无意与她交恶,便随了她同行。谁想粘亦纤却使下三滥的手段,借着更衣将长嫂留在园中,还吩咐人锁了角门使陈欣华无法出入。
待陈欣华的丫头一路寻来使人开门,已然过了大半个时辰。
那日天降小雪,阴冷无比,陈欣华热身子吹了些冷风,又生了闷气,回来便染了风寒。
因是年下事多,她主持中馈不及将养,那几日正咳的厉害。又加上担心父母日夜兼程,脸面上便不大好看,以至于被母亲牵挂这许久。
幸好往日里夫君疼惜、儿子可爱,便是婆母碍着粘亦纤的身份不能主持公道,暗地里却待她极好,陈欣华也能稍稍减些烦忧。
那日一个不慎吃了大亏,面对粘亦纤的奚落,陈欣华懒得与她嘴皮子上计较。
回头见了粘亦纤送来准备打点两位姑母的年节礼单,陈欣华瞧着比定例已然翻了一倍,冷冷一笑便将礼单劈面扔到了粘亦纤乳母头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