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太阳光依旧如浣洗匀净的白练,轻柔地铺设下来,又温情地晕染在孟昭仪略显丰满的身子上。
孟昭仪的眉眼更比往日精致无比,话语幸福而恬淡:“姐姐回府,替我谢过安国夫人,再替我向杜妹妹问好,有日子没见,好生想念她。”
辛侧妃勉强答应着,宽大的衣袖中纤长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靠剧烈的疼痛才能维持自己脸上那个看似真切的微笑。
与孟昭仪道了别出宫,车轮碌碌,辛侧妃倚枕而坐,耳听着楠木马车外头一挂铜铃清脆的叮当声,神色全是木然。
待回了府,打起精神去回了安国夫人,再回到自己房中将门一关,辛侧妃再也支撑不住。四妃位尊,她到并不觊觎,嫉妒的是孟昭仪脸上时时散发的母性光辉。方才长春宫内她的手轻抚上孟昭仪的小腹,便感知那胎儿微微的悸动,那样轻柔又那样温馨,将她的心软到就要融化。
一泓清泪无波而落,将辛侧妃衣襟上粉白的月季花打得凝露一般。
悄悄哭了一场,辛侧妃心里觉得痛快些。好在午膳时不用立规矩,各人房里自吃,辛侧妃到不用怕双眼微肿引得楚朝晖猜忌。
勉强用过了午膳,辛侧妃也不安歇,命丫头拿了两只熟鸡蛋替自己敷眼,又唤人进来重新打水梳妆。
因在孝里,择了件淡青色绣月白折枝海棠的素裙,披了件桅子白的纱衫,又簪一支白玉海棠纹发钗。辛侧妃便执了一把苏绣海棠的绢制纱扇,勉强打起精神去寻杜侧妃说话,将方才听来的消息传与她。
杜侧妃喜净,眼前并不要人服侍。此时正值下人们的午膳时间,中门上只有两个小丫头立在花阴里当职,瞅着辛侧妃此时来访,一人迎上前去,另一人便去杜侧妃房内通传。
辛侧妃扶了小丫头的身子,一径入了内院,见杜侧妃平日大门不出,越发将小院打理得素净。院落里新植了芭蕉,宽大的叶片碧绿油腊,衬着开到荼蘼的白山茶,一时花影重重。中间一条青砖小路蜿蜒,到添了些寂寥冷清。
内室里垂着淡青绡纱,左右墙角各置了一个冰盆,六月的天气依旧凉爽惬意。
辛侧妃进来时,杜侧妃膝上搭一本《全宋词》,却并未去看,正倚着靠窗的花梨矮榻上出神。两人相互见礼,展颜一笑间,眉眼却是遮不住的寥落。
苏睿在世时,两人虽然失望,却还有些念想。如今这府里沉寂,将日子过成一泓死水,却还要依旧守望着一眼便看到头的后半生。
毕竟是两位花信年纪的女子,便是再贤良淑德,伴着楚朝晖从青丝守到白头,日后的贞节牌坊也与她们无关。两人每每提及,那颗心都如钝刀子割过,生生痛到骨头里。
境遇相同的好姐妹面前,辛侧妃不再隐瞒,只轻轻一叹,便坐在了杜侧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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