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你好似瘦了些,必是读书下了番功夫的。”瞧着唯一的儿子很是出息,四太太很是欣慰。
江璟熙恭敬道:“儿子虽然瘦了,不过日子倒不是很清苦,好在事事有喜宝伺候着。别瞧那丫头年岁小,平时也一副不通人事的样子,想来打小是过惯了伺候人的日子的,伺候得儿子很是舒服。”他这个时候倒是忘了刚刚喜宝气着他的事情了。
四太太点头,只要儿子不受苦,她便就放了心了。
“前些日子,宫里头的雅嫔娘娘十九岁芳诞,承蒙皇恩,为娘进宫一趟。”四太太想着雅嫔当时的样子,也知道女儿在宫里过的不如外人说的那般好,叹息说,“你的姐姐妹妹将来都只有靠着你了,你的仕途好,她们自然也是有福气。雅嫔娘娘近些日子身体不好,连带着三皇子瞧着也有些虚弱。娘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能时时陪在他们母子身边,尽心照拂。”
江璟熙明白母亲的意思,站起身子,拘礼道:“儿子明白。”
四太太摆了摆手:“你坐下,娘知道你是个上进的,你出息了,为娘是最高兴的。”说着便有些泪意,琢磨着还是说出了口,“你跟杜小姐的婚事,怕是要等到来年,等你会试之后。”她没再说,只是瞧着儿子脸色。
江璟熙果然很激动,气得一拳捶在椅子的扶手上:“她回来了?”
四太太说:“还没回来,不过,听杜府差来的家仆说,人已经知晓下落了。其实并非外面传的那般,这杜小姐是被人骗了,那姓张的书生是个拐子。”望了儿子一眼,“璟熙,且不管外面如何传,你得相信杜府的话。杜大人是当朝兵部侍郎,杜千金是杜侍郎唯一所出……江杜两家联姻,也是形势所迫。”
自太祖皇帝建宋,举国便重文轻武,兵部也基本为文官所把持。而自武帝登基以来,似有重用武官之意,六部中,武帝也颇为重视兵部。
武帝虽初登帝位,却大有雄心壮志,也颇有一番作为。只是,目前朝廷尚被一群文官所把持,武帝年幼资历也轻,虽空有壮志,却也毫无措施。
今年夏初五月份的时候,皇叔十三明王奉旨出使辽,原是想与大辽朝廷谈判,讨要回宋辽边境之地,却不想被辽人嘲笑。现在朝廷依旧分为两派,一派是以江太师为首的主和派,另一派则是以十三明王为首的主战派。
江延虽官至太师一职,但一来年岁大了,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二来,这太师只是虚职……他在朝廷德高望重,所占着的,不过是三朝元老这个身份罢了。先帝在位时,他举足轻重,可小皇帝一登基,便就以“卿年迈,实该颐养天年”为由,削了他的权。
眼下,江家虽然站在主和一派上,但也不能没有作为,于是便有意与杜家结为亲家。
去年春天,乐阳大长公主举办的桃花宴上,江璟熙倒也是瞧中了杜幽兰。只不过,他这个人向来也拧,一旦决定不要了的,任谁说些什么,他也不会再要。况且,他在感情上有洁癖,认定夫妻彼此双方,必是要忠诚。若是有人背叛了他,就别怪他薄情寡义。
江璟熙心里有自己的打算,但也没有正面回绝母亲,只是敷衍着。陪着母亲去向两位老人请了安,又随着去祭拜了江家列祖列宗,连晚饭都没吃,便赶着回来了。
刚一回得院子,便见喜宝孤伶伶一人坐在屋子门口,她穿着破旧的袄子,手里正捧着一个馒头,慢慢地啃着。雪已经小了很多,可风还是很刺骨,江璟熙也不知怎么了,忘了进屋子,只是静静站在那里,瞧着喜宝。
喜宝觉得冷,可她不敢进屋子,只缩着身子挤在角落里,一口一口地啃着手里的冷馒头。她吃完手里的馒头,抬眸的瞬间瞧见了江璟熙,眸子亮了一亮,立即起了身子,小跑着往江璟熙身边来。
“少爷……”喜宝站在他的跟前,小心翼翼地瞧着他,吞吞吐吐说,“我错了……”
江璟熙只觉得心间莫名其妙涌过一股暖流,随即喉间溢出一丝轻笑来,语气颇为调侃:“既然知错,那要如何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