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沉默。他们掳走了龙霆云,我们射伤了允弥,似乎各有所获,但战事的渗透和蔓延让空气都像绷紧的气泡膜般不知何时炸裂。
我向外面望去,城门紧闭,守城兵在城垛上来回巡走,颇有一些山雨欲来的紧张感。
“慕容将军……,”我挤出一抹违和的微笑,“你对允弥说了什么,让他瞬间失了心魂?”
慕容云遥抬了抬眼皮,依旧是无悲无喜的样子,唇角的笑意略带残酷:“只是说了一些让他难受的话罢了。”
慕容云遥不肯直说,我也不好再问。我想她是有让他难受的资本的,比如说,我已经嫁人了?又比如说,你的技术不够好,比起你有人可以让我更快乐?又比如说,你的儿子在我手上,他会是未来的平戎大将军……
我转头看向何予恪,他还是那副招牌式的低垂眉目若有所思样,人在那里,心思不知道转到哪里去了。
傍晚的时候,食盒和锦盒先后送到,我先捧过食盒蒙头吃了几口,抬头见慕容云遥打开锦盒,深吸一口气,又递给了何予恪。何予恪看了一眼也是神色一凌,继而把它扔在桌面上,只取出里面的小纸条来看。
我凑过头去看了一眼锦盒里面的东西,不及仔细分辨,大概是血淋淋耳朵一只,那叫一个惊悚,本能地尖叫了一声……
大呼小叫完毕,看看二人面不改色,处变不惊的,又自觉太过小家子气了。在现代,我也算是看到蟑螂老鼠不会叫的女人好吗,怎么到了这里整个儿就一怂人。果然是没有上过战场的人,内心还是脆弱敏感的,哪像他们一般麻木不仁啊。
我尽量让余光都不触及那鲜血淋漓之物,故作镇定道:“那上面写了什么?”
何予恪冷哼一声:“允弥用龙将军威胁我们,让我们让出洵城,不然每日送上一块鲜肉。”
“这狗贼哪来这么愚昧的想法,臻朝怎么可能为了一个败将拱手相让一座城池。”慕容云遥义愤填膺,潮红脸蛋上的神色又是哀戚,又是悲壮,“身为将士本就是守卫疆土的,哪有用疆土换将士的说法,提出此等要求真是异想天开,本末倒置。”
言下之意就是要牺牲龙霆云了。我能理解她的想法,为了大局,就算是她自己也愿意搭进去。
我说:“允弥有此想法,大概是因为前车之鉴。臻朝军号称仁义之师,为了慕容将军撤过兵,也为了元筠公主献过三座城池。有过这些先例,自然会异想天开一下。”
“那些先例真正辱煞我臻朝了,落入敌营是自己失职,我想龙将军他也是宁可殉职也不要蒙羞的。”慕容云遥说话的时候没有看向任何人,秋水剪瞳般的眼睛蓄满愁思,好像在回想从前,颇有点自言自语的意味。
“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回龙将军的呢?”我看着食盒已经一点胃口都没有了,这样子每天饭点送来一块肉也真是够恶心人的。
一直沉默着的何予恪突然抬起眼皮开口道:“那就顺了允弥的意。”
“什么?”我轻呼出口,试着从他认真的脸上找出什么破绽。
慕容云遥没有说话,但是我可以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你在开玩笑吧”的意味。
据我了解,何予恪并不是如此感情用事之人,他和龙霆云的兄弟情也不至于让他如此分不清轻重缓急。
果然,何予恪眸光闪动,一股子阴谋的意味透了出来。“自我来洵城,与敌军已僵持一月有余,始终未获进展,不进不退,劳师废财,岁暮天寒,城内又物资有限,拖得越久越是不利,倒不如采用一些激烈的手段。”
“献城,可以。就怕他们不信。”何予恪起身分别看了我和慕容云遥一眼,用杯盏在桌面上摆出格局,“我们可以迎敌入城,在城壖伏击,待悬门放下,将他们拦腰截断,万矢俱发,定可挫其锐气。”
我蓦然抬头,见他拧着一股锐气再次重申道:“只是如何才更有说服力,让他们确信我们是真的想献城呢?”
“我……”犹豫了一瞬,我断然开口道,“如果是我元筠公主关心何大人,来到边关,却看到你们夫妻伉俪情深,心怀怨愤呢?”
何予恪表情一僵:“筠儿?”
我笑道:“我就是集万千宠爱与恶名彰著于一身的元筠公主。投敌之事也不是初次,献门之类的还是我来做最为妥贴,就这么说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坑爹练笔文居然离完结也不遥远了,渣作者需要好好理理思路,于是就贱贱地变成了隔日更。
目前为止大致想表达的都表达出来了,几个主要人物也是每个都有人喜欢有人讨厌,这个效果OK的。
谢谢大家的支持,宛妮会努力写出值得一看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