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涩的气味全部驱散殆尽。
她四处望了望房间,看到杂乱不堪的床铺和行李,内心的不适感便立刻出来作祟。
缓慢的起身,她径直走到窗边将床铺迅速收拾干净,随后将行李归置好,装进箱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下,用干净的抹布擦拭桌子表面的灰尘。
等一切刚好完成的时候,敲门声便开始在耳边响起,她快速的走到门口打开开关,熟悉的身影便直接走了进来。
宁代贞刚一进门便紧紧地抱住暮云歌,然后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小歌,真是难为你了。”
话音刚落的那一瞬,暮云歌就知道,她应该知道全部的事情了,勉强的微笑挂在脸上,她笑着说:“我没事,别担心。”
宁代贞摸了摸暮云歌的头,然后一脸心疼的望着她的脸,没有一点血色的脸颊和因为缺水而发干的嘴唇,她的笑容尽显酸涩。
“小歌,不是姐想多管闲事,只是想要你知道,致远他也有很多无能为力的,而且有些事情并不是表面发生的那个样子,人人都有难言之隐,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把自己的委屈全部说出来,你懂我的意思吗?”宁代贞慢条斯理的道,语气平静,也没有半分要袒护宁致远的意思。
而暮云歌面无表情的听完所有的话,然后轻声说:“我知道,他有他的难言之隐,我有我的痛苦委屈,或许一开始,就不应该走在一起。”
宁代贞突然紧皱眉头,随后拉着暮云歌坐下,焦急的说:“怎么能讲这样的话,你知道当初你流产的原因吗?”
本来已经不想再继续关于宁致远任何话题的暮云歌在听到流产两个字的时候却突然一愣,随后满脸疑问的说:“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流产的原因,不过就是宁致远狠心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这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当时,她明明清清楚楚的听到医生说,如果努力尝试一下,孩子是可以保住的,只是宁致远却没有一丝考虑,直接将她送进了手术室里。
一个人要有多狠心,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甚至连尝试都不愿意。
宁代贞看到了暮云歌眼中的失落和疑惑,先是握紧她的双手,随后轻声说:“你怀孕二十五周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高血压和水肿的状况你还记得吗?”
这样的提问,暮云歌仔细回想了一番,随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怀孕二十五周的时候,她就因为经常头晕和水肿同宁致远一起去医院做过检查,但是后来医生说并没有什么大碍,所以也就没有在顾虑这件事情,而现在宁代贞又提到了这件事情,倒搞得她有些糊涂了。
“当时医生已经诊断出来你患有妊高症,致远他害怕你会担心情绪不好,所以特意告诉我不要让我告诉你。”宁代贞捕捉到了暮云歌眼中闪烁的半信半疑,就立刻继续说道。
妊高症。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普普通通的一个词语,此时此刻却在暮云歌地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在面对一件自己根本毫不知情且又令人震惊的事情时,没有人会保持平静,更没有人会做到波澜不惊,暮云歌也一样。
她突然用双手抓住宁代贞的肩膀,眼神里疑惑的光芒闪亮异常,随后大声说:“妊高症?姐,我怎么会有妊高症?”
宁代贞早就料到暮云歌会有这样强烈的反应,所以她并没有表现出任意的意外,而是示意她深呼吸,随后浅浅的吸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道:“难道你认为致远就会那么狠心吗?他也是一个特别喜欢孩子的人,更何况那是他的亲生骨肉。”
暮云歌一脸深呼吸了好几次,等待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慢慢的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内心的疑问此刻已经悉数爆发,不知道为何,此时此刻她特别希望从宁代贞嘴里听到,孩子的死亡跟宁致远没有关系。
即使是没出息,她也要追随自己的心意。
“那天你不小心摔了一跤之后,致远很着急的就给我打电话,说他有事情走不开,还要开个一小时的晨会,叫我去医院帮忙,但是那天我正在洛杉矶出差,只能拜托几位医院的同学去照顾你,一个小时的晨会,他只用了十分钟。”宁代贞依旧慢条斯理的讲,暮云歌眼中希冀的光芒却越发的闪亮。
“五福路那边你是知道的,交通十分拥挤,特别是上班的高峰期,他的心里也着急,所以耐不住心里的急躁,赶忙让司机绕了另一条路前往医院,没想到花了更多的时间。好不容易赶到医院,医生就立刻告知他要在母亲和孩子中选择一个,这样的方式最为保险,但是如果尽力救治,说不定两个人都会平平安安活下来。”
暮云歌一边听一边默默的点头,对宁致远的期待和愧疚如同荒草般疯狂的生长,将她心里的平原迅速侵略成荒地。
她一向这样没出息,以前是,以后也一定会是。
“但是这位医生并不是曾经替你做过产检的那一位,根本不了解你的病情和状况,而且致远是清清楚楚的知道,你患有妊高症的,这种病在生产的时候会特别的危险,他没有办法冒险,更没有半分为那不怎么高的成功率所尝试的勇气,所以他只能果断的选择送你进流产室。”宁代贞每一个咬字都异常清晰,好像要尘封已久的秘密揭开一般。
那一瞬间,一种前所未有的感情在她的胸口膨胀,仿佛随时都会从身体里溢出来一样,眼泪没有征兆的突然就落了下来,她一头栽进宁代贞的怀抱里,嘴里不停地呼唤着宁致远的名字,一如当年他们刚刚相识时候的样子。
“小歌,我并不是要为我弟弟洗白或者是袒护他,只是想要你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已,我这个当姐姐的最想看到的,不过就是你们在一起高高兴兴的啊。”宁代贞欣慰的笑,用手轻轻抚摸暮云歌的脊背,尽力安抚她激动的情绪。
并不是真正的想要哭泣,只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和愧疚,泪水便成为了最好的宣泄方式。
原来这么长时间以来,是她一直误会他了。
哭够了,暮云歌缓慢的起身,随后笑着说:“姐,谢谢你。”
一旁的宁代贞看到暮云歌满脸泪水的样子亦是一脸的心疼,随后伸手轻轻替她擦拭脸上的泪水,轻声道:“对自己好一点,别委屈自己。”
她乖巧的点头,随后两人相视一笑。
这个早晨带给了太大的冲击和震撼,心里的阵阵涟漪还依旧没有平息,宁代贞带来的这个消息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只是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宁致远不可能是那种冷血狠心的人,至少,在对待他的亲生骨肉上,这样就够了。
“时间不早了,我得先回去工作了,你自己注意点,缺什么给我打电话,你们两个出了这么大的事,早早回家也不一定就是最好的办法,都互相冷静冷静吧。”宁代贞一边说话一边就准备起身离开,而暮云歌则跟随着她的步伐走到门口。
“自己注意身体啊,别再受累了。”宁代贞一遍又一遍的叮嘱,随后转身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暮云歌一个人站在门口望着黑漆漆的走廊,心里又是另一种说不清的滋味。
短暂的深思却突然被手机的信息声给打断,她径直走到床边拿起手机,是傅于琛的简讯。
下意识的点击查看。
小歌,下午我来你现在的住处接你,有点事情和你谈,六点,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