衫。
虽然换了衣裳,可那样冷彻心扉的寒意,好像一点都没有散去。
屋子里安静得出奇,只能听到轻轻的呼吸声,有他的,也有她的。
她没有转头,眼睛仍直愣愣的……心里只是觉得很累。
昏暗的灯光忽明忽暗地照亮了男子清俊的脸颊,却把少女小小的,孤寂的身子完全笼罩在黑暗里。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那日她握紧匕首时温柔却坚定的目光,想起自己醒来时她热泪盈眶的笑容,想起她晒被褥时嘴里哼唱的曲子,想起她言笑晏晏地抱着兔子问他,今天想吃什么……越想,心里越闷闷得发疼。
陈逸斐无声叹了口气,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他不是没有悔意……
可这悔意愈浓,想开口就愈难……
………………………………
夜间忽然变了天,狂风大作,刮得树叶沙沙作响。
苏谨晨终于累极,迷迷糊糊地倚着墙角睡着了。
淡淡的月色照着清冷的内室,男子起身下炕,把她抱了起来。
少女的身子已经冻僵了,浓浓的暖意从他的掌心和胸膛传过来……苏谨晨不自觉地动了动身子,蜷缩进陈逸斐怀里。
这样的亲近让他心里一软,低头用鼻子在苏谨晨鬓上蹭了蹭,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回到炕上。
轻手轻脚地褪去少女脚上的鞋袜……他忽然觉得胸口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
陈逸斐却犹怕自己看错了一般,借着窗外投进来的月光,细细打量。
虽然并不曾见过几次……可记忆里那双脚细腻光滑,白嫩得宛若婴儿一般,小巧的指甲更像一枚枚粉嫩的贝壳,闪着晶莹的光芒。
可现在——
他的手微颤地拂过上面的疤痕——有的已经长好,只留下一道道深褐色的疤痕,有的却只是结了痂,丑陋狰狞地趴在脚底,好几个脚趾上的指甲都从中间劈开翻裂,看着都觉得生疼。
——“那天你昏迷之后我又不认得路……只得带着你在林子里乱走了一气……幸亏后来遇到了曾大哥——”
他现在还能清楚地记得苏谨晨在说起那段经历时脸上轻描淡写的神情……
身边的少女似乎被他握得很不舒服,蹙着眉低低哼了一声,挣扎着想缩回脚。
他这才发现自己手上不知何时用了力,心里一疼,顿时松开了她。
苏谨晨却像是被什么吓着了,身子不安地缩成一团,浑身发抖。
陈逸斐索性在她身侧躺下,从背后环住少女消瘦的腰身,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谨晨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下来,在他怀里睡熟了。
他半支起身子,薄唇蜻蜓点水般吻过她的眼角眉梢,低低呢喃,“是我不好,不该对你用强……你也莫再生我气了,咱们以后都好好的吧……好不好?”
此时大约连陈逸斐自己都说不清楚……一颗心早就彻底为她沦陷,一生只想为她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