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福粗粗一算,道:“府里人多,如果只动二等丫头的定例,每月要多出四十两,如果各级的都提一提,每月要多出两百多两。而且这也不是多添一桩这样简单,这边定例动了,浪费也会多,因为这都是照着大家的食料差不多定的,只有主子们和一等丫头、贴身太监的定例比较富裕。再一点,如果定例多了,肯定厨房那边要扩建才应付得了,也要重新招厨子杂役、传膳太监等。”
玉暝听出来,陈福的意思是不能轻动,就算要动,也最多小动,不能把大家的都提。
玉暝道:“你想个法子调动一下二等和以下丫头,以及同级太监的定例,把荤腥提上去,但又不至浪费,厨房那边也能应付得了的。”
这可是桩麻烦事,不过陈福马上答应了,反正不用他来烦,等回去推给膳房的张妈妈去操心就是了,说不定人家还争着想立功呢。
这时,小二把玉暝说的好东西端上来了,东西盛在蒸笼里,搁在江灵儿面前。江灵儿一看,却是两只赤红的螃蟹,一只个头足有海碗那么大,一只小一圈,背壳油光晶亮,散发出浓浓的蟹香,光一闻,江灵儿的口水就下来了。
江灵儿依依不舍地把大的那只送给玉暝,玉暝心里好笑,仍旧给她送回去,道:“都是你的,这东西寒,我吃不了。”
江灵儿一听,先是眉开眼笑,可接着又有些失望,虽然她乐得多吃一只,可是她仔细一想,还是玉暝陪她吃更开心。玉暝看了一笑,拿过一只螃蟹,陈福一惊,忙劝道:“主子,你身子刚好,不能吃这个。”
玉暝心情很好地道:“放心,我知道。”
江灵儿已拿起一只,准备直接下口,玉暝道:“你不怕崩了牙就咬。”
江灵儿果真咬了,只能“喀喇喇”一声,蟹汁从她嘴里呼呼地淌出来,她直叫“好烫好烫”。玉暝忙抽出随身的手帕递给她。陈福看江灵儿糟贱主子的帕子,心里直心疼。
江灵儿吹着蟹,还想再咬,玉暝夺下来拿到自己面前,然后把手里揭下来的蟹盖递给她。江灵儿正失望,以为玉暝要把两只全占了,见他递来蟹盖,又眉开眼笑,抢过来呼噜噜地吃了。
随蟹笼一起送来的还有蟹八件,玉暝不吃蟹,却常见太子使,所以很熟练地拿蟹八件把螃蟹大卸八块,每弄出一些,就倒给江灵儿。
陈福看得要哭了,自己的主子,竟然伺候起丫头吃螃蟹了,再看江灵儿,每次玉暝辛辛苦苦弄出来的一小堆肉,她一张口就全吞了,还眼巴巴看着他弄,简直就在无声地催促。
玉暝也不见了平日的淡定从容,被她盯得急躁,一不小心夹伤了手。
“主子!”陈福心疼玉暝,一声惊叫。
玉暝皱眉看看手,道:“没事。”
陈福看伤得不重,没有出血,只是红了一块,松了口气,道:“还是让奴才来吧。”
陈福话音未落,一个人影闪过。玉暝只觉怀里一暖,低头一看,却是江灵儿抱住他,头埋在他胸口。小丫头很有争宠的天分嘛,见此情形,陈福很有眼色地出去了。
玉暝拿帕子小心翼翼地擦了手,不去惊动江灵儿。不多时,他就觉得自己胸前的衣服似乎湿了,微微一惊,柔声道:“好好的,怎么哭了?”
江灵儿闷在他怀里摇头不语。
玉暝猜想一番,估计还是自己前一阵的病把她吓坏了,今天玩得高兴,倒反而勾动了她的担心。玉暝抚着她的背,安慰道:“放心,我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江灵儿还是不肯从他怀里出来,一直过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抬起头。玉暝本来心里挺感动的,结果发现小丫头鼻子上连了好几条银线到自己胸口,再一低头看自己的衣服,顿时脸都青了。别人是用眼睛哭,这小丫头是不是专用鼻子哭?这么多鼻涕!
离了玉暝,江灵儿的鼻涕没了衣服接住,直接就淌下来了,流过嘴巴,聚在下颌,再滴下来。玉暝下意识地用手一接,结果脑海里惊雷一般闪过一个念头:我干嘛用手接啊!玉暝恨不得跺掉自己的手指。
江灵儿鼻涕汪汪地看着玉暝,玉暝镇定了一下情绪,用手指从胸袋里抽出一条干净的帕子递给她,然后抬头喊福伯。
陈福进来一看,玉暝脸色苦闷,衣服上、手上全是粘乎乎的鼻涕。陈福呆了一瞬,连忙道:“奴才这就去买一身衣裳回来。”说着箭也似地射出去了。
江灵儿又要朝玉暝胸口钻,玉暝想把这条鼻涕虫推开,可瞧见她那可怜巴巴的表情,又不忍心,想反正身上已经脏了,便干脆把她搂进怀里。
“你会不会死?”江灵儿哽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