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张韬穿越的时候绝对没看过《雍正王朝》,也就没听过这首主题曲,但是不妨碍他沉浸入歌词之中,因为这首描写雍正的歌曲怎么听都像是在说他自己,白手起家和革故鼎新哪个最难?这两样都不容易,可如果这两种工作同时出现,绝对算得上是史诗级难度了。历史上凡遇到这种难度的君王史书上就只有两种说法,要么是名垂青史、千古传诵,比如汉武、唐宗。要么就是遗臭万年永世不得翻身,比如秦皇、****……其实前两位完全是占了后两位的便宜,他们的改革很大程度上只能算是对前者的补充和修正。
感同身受的张韬咂着滋味回味了很久,然后才注意到自己没表态所以冷场了:“唉……”
他的这声叹息让所有的人都紧张了起来,已经有不少人在心中盘算着一会是替姜田求情还是落井下石。不过却见张韬闭着眼睛缓缓的说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唯贤弟耳……”
“呼……”这几乎是众人异口同声的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大家猜发觉内心中还是不希望姜田因此而倒霉的,作为温和的改革派以及唯一能影响皇帝决定的大臣,无论是被革命的守旧派还是激进的帝党,都太需要这么一个能起到缓冲与调和矛盾的人了,假设姜田今天被罢官免职,他们绝对相信用不了多久午门外就会有大量的人头落地。既然皇帝都表态了,各种赞许之声自然是此起彼伏。反正无论是哪个派系,他们都在这一刻达成了共识,只要张皇帝的权威不倒,要想安稳过日子就不能让姜田倒台。
“贤弟,你素有才名,今日将你府上的艺人放在最后出场,不会是只有这一首曲子吧?”心情不错的张韬打算为难一下姜田:“若是能再曲一首,贤弟但有所求朕无不应允!”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姜田假意的掏出手绢擦擦嘴,其实是在心里骂@娘,原来只说是曲子好听龙颜大悦,然后上演一出抬高艺人身价的戏码。你这故意刁难我是想变卦还是想看我的热闹?并没有起身的姜田抬眼看向张韬,发现对方满眼的笑意,这才放心了下来,原来是临时起意想让我出丑,好在我也没打算完全相信你。
想到这里姜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抱拳拱手:“启禀陛下,臣这乐队到还真有一个新曲,只是操练不久恐君前失仪。”
“无妨,演之!”
于是刚才也吓的够呛的乐队总算是缓过神来,开始卖力气的演奏起来。这回的歌词虽然还包含着民本内容,但敏感性上却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不少朝廷大佬都在心中暗骂,你姜田就是个讨人嫌的家伙,既然有此一曲何故还编排那吓人的东西。
“煌煌****万千气象,江山坐在百姓心上……”这首《天下粮仓》的主题曲和上一首同为刘欢所唱,只是节奏与内容上截然不同,其实这才是用来给皇帝歌功颂德的,但是姜田比别人更加了解张韬,他要是一开始就主打这首歌,可能就不能打动这位张皇帝了。
一曲唱罢,也用不着再看皇帝的脸色,文武百官莫不是抚掌称好,有了前后两首歌的对比,不管是不是和姜田处于同一阵线,都已经明白了如此安排的用意,并不是他姜田前倨后恭,而是不屑于溜须拍马,皇帝要是想听曲也得先听那首质问功过的逆耳忠言,若是你有思过之心,我不妨再让你听听顺耳的。就这份直斥君非的胆量在这中华朝可是难找了,前明直言敢谏的大臣倒是不少,但能做到这份圆滑的能有几人?就冲这一点甭管是谁都要佩服一下他姜田。
于是后面的剧情就是龙颜大悦的张韬问姜田可有什么愿望,于是姜大人再次让大殿中的时间凝固了几秒钟,他恳请陛下降旨取消天下贱籍!
贱籍这种东西是延续朱元璋的制度,凡是得罪过这位淮右布衣的人都被打入贱籍并且子子孙孙不得翻身,严酷的户籍制度让明朝社会的新陈代谢能力降到了历史上的最低点,这也是明清两代始终无法恢复汉唐气度的重要原因之一,姜田这一请求看似是在为府中女子求取个社会地位,其实是直击阻碍改革的一大绊脚石。
姜田通过自己的实践已经发现,传统社会的惯性与惰性并不会因为上位者的一句话就能改变,他姜田早就将这些人的卖身契交还,原则上他们也都是自由之身,可社会上却并不这么看,除非能远走他乡,否则人们依旧将这些人看成是仅比贱籍好一点的奴婢,就是他们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并且还以自己是一品大员的奴婢为荣。这种依附于权贵没有实现自我价值空间的社会,怎么能变成一个欣欣向荣充满活力的新社会。所以姜田和张韬都认为,若是不在精神上对其进行彻底的改造,社会风气并不会因为姜田自己的行为而有任何改变。那么该怎么扭转这种陈旧的尊卑思想?他们俩的脑海中不约而同的冒出了两个大字——文@革!
于是同样吓得不轻的俩人嘀咕了半天,觉得历史教训要吸取,千万可别四@旧不分好坏的一股脑全砸了,结果四@新却没建立起来,倒时候真成了是非功过要由后人评说……所以这俩人打算用比较温和的手段,从社会最底层下手,于是那些曾经永世不得翻身的贱籍就映入他们眼帘,尤其是前一段时间因为阻挠改革而被查办的一批犯官家眷,若是通过这种大赦天下的形式来给他们“平反”,就是那些保守派的人都无法站出来唱反调。与之相对应的则是各个豪门大户家中的下人们真的成为了最下等的人,原先那些还沾沾自喜卖身为奴的该怎么想?而且随着秩序的恢复以及生产力逐渐提高,做一个平民的小日子绝对比给人当奴才滋润,那么还会有人愿意当奴才吗?这时候国家若是再制定个人人平等之类的法律还怕没有群众基础吗?
换句话说在原本的时空之中,日韩社会与企业中那种绝对不可逾越的长幼尊卑关系,正是儒家尊卑体系的最直接继承人,中国社会不再有禁锢思想的这种尊卑秩序全是拜WG所赐,但是也没有全盘西化成欧美那种标榜自@由的个人主义,除了四@新的建立失败之外,还因为这与刻画在中国人骨子里的社会基因不同,也与当时的中国国情不相符。但是在这个时空中无论是姜田还是张韬,不需要全力以赴小步快跑的追赶发达国家,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研究制定一个让社会自我进化的制度,并且逐步改良中国的社会结构,就如同隋炀帝设进士科,进而因为首创公务员考试制度而影响了全世界。
最后皇帝张韬勉为其难的因为君无戏言而大赦天下,自此中华再无登记造册之贱民,但是这有个前提,就是削籍者必须迁徙到指定地区落户。这件事在后世无论政治立场如何,都被认为是最早的奴隶解放运动,也公认姜田为人@权@斗@士,只是大家对张韬的动机不能统一,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通过这件事,的确是让中华大地陡然间拥有了一批愿意迁徙到北方无主之地的平民,并且自愿接受姜田所代表的新式教育,这些人逐渐变成了推动社会进步的基石,从此之后张皇帝所畅想的变法图强才不是靠皇权维持的镜花水月。
当然姜田没想到的是这次的寿宴还有个副产品,那就是受到表彰的某位戏曲演员,结合军话的吐字发音加上徽剧的唱腔,最终和一班同行钻研出了中国的国剧——京剧!